“阿雪,我一个人没法儿包扎啊……”
我不顾身后姬发的哀嚎,兴冲冲地往外跑,差点儿一头撞进刚巡逻回来的崇应彪怀里。
他一把稳住我的身形,皱眉道:“你赶着投胎啊?”
我对他的嘲讽置之不理,甚至还朝他笑了一下。
崇应彪一愣,嘟囔了一句“见鬼了”。
我绕过他往殷郊的住处去,身后隐约传来崇应彪凶狠的声音:“姬发我大老远就听你喊了,你是胳膊折了吗还一个人没法包扎……”
路上碰见鄂顺,他塞给我几块精致的点心,说是从晚上的宴席上顺出来的。
真难为他了,堂堂东伯侯独子,竟然还会干这事儿。
也不知道他光着身子是怎么带出来的。
“谢啦,回头请你喝酒。”
鄂顺笑得憨厚,我心情更好了。
走到一半,我想起来件事情。
最近这些时日殷寿一直在鹿台,不去姜王后那儿,殷郊是个孝顺的儿子想必一定在陪母亲。
于是我改道走了条小路,路过马厩,看见姜文焕正在喂马。
我咳嗽一声:“姜文焕,给我的马多喂些草。”
姜文焕摸了摸我那匹白色的骏马说:“你看你主人,指使起人来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别装,那天姬发跟崇应彪打架是不是你把我推进去的?”
姜文焕笑得无奈,给我的马又添了些草料:“你倒是记仇。”
我心满意足地离开去找殷郊。
侍卫前去通报,我隔着门口看见母子俩坐在树下谈心。
姜王后是个温柔的女子,我能想到的有关女子所有美好的词语放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我遥遥冲她行了个礼,她对我微笑点头。
殷郊走出来问我:“阿雪你怎么来了?”
我拉着殷郊到无人的角落,组织好了语言。
“你今晚离王叔最近,没察觉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殷郊一脸凝重,但他很快又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那样的事情,但我没看出来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算了,他也不过是个肉体凡胎,我不能过多苛求他。
既然如此,我必须让他看到真相。
封神榜是上古宝物,若不是人间遭难,此物不会随便降临,所以定是哪位神仙带下来解救苍生的。
我不信凭妲己一妖之力会搅动无数风云,我跟它打过交道,它没有那么聪明。
我更愿意相信有心术不正之人利用了它的能力。
现在看来,那人极有可能就是殷寿。
“殷郊,接下来你可能看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我希望你不要太过震惊。”
殷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
我让他先藏好,然后站在一个略微空旷的地方朝着鹿台发出叫声。
刹那间,朝歌城内所有动物都随我一起发出叫喊,像是在应和我。
我觉得自己宝刀未老,依然威风凛凛一呼百应。
很快,我就等来了白狐。
它现出了原形,朝着我的方向袭来。
我嘴角噙笑对它道:“臭狐狸,你害人不浅!”
它不会说人话,但我能读懂它的意思。
它居然说它只是为了活下去罢了。
我很气愤,质问道:“你想活下去,那被你害死的那些人呢,他们不想活吗?”
它冲我呲牙哈气,给我一种明明知道自己无理,但还是不承认自己错误的感觉。
我早就知道跟它说不明白,若它能明白,也不用被我封印五百年了。
我扭头对着殷郊喊:“快出来杀了它!”
白狐一抖耳朵,表现出一副害怕的模样。
它怕我,因为我封印了它五百年,哪怕我现在没有任何神力。
它怕殷郊,因为殷郊是成汤后人。
真奇怪,它却不怕殷寿。
殷郊在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他虽然大为震惊,但骨子里的战魂让他立刻举剑冲向白狐。
白狐毕竟四条腿,跑起来比我们快。
我俩很快就追到了鹿台,殷郊杀气腾腾地要进去,我赶紧一把拦住他。
我知道杀了它不可能这么容易,我只是为了让殷郊发现它的存在,如若因此惊动殷寿就得不偿失了。
殷郊力大无比,我差点儿没拉住他,最后还是抱着他的腰,几乎将全身力气压在他身上才堪堪让他停住脚步:“你现在不能杀它!”
“它进了鹿台,我父亲在里面!”
我死死抱着他:“它是苏妲己!”
殷郊身体僵硬,一把扯开我的手:“怎么可能!”
我往后退了两步,眼里带着悲凉:“你没有听说过这句话吗?‘冀州苏氏,永不朝商’。”
殷郊瞳孔一缩。
我望向高耸的鹿台,说不定妲己正躲在某个角落看着渺小的我们。
“苏家人其实全都死在那个苦寒之地了。”
殷郊朝我走近两步,伸手拽住我的领子,咬牙切齿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谁?”
他的表情骤然在我面前放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露出如此狰狞的表情。
我平静道:“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的话你为什么拦我去杀它,还说什么‘永不朝商’的鬼话!”
“那你拿着剑冲进去看见的只是楚楚可怜的妲己,而你的父亲质问你的时候,你要怎么回答?”
殷郊“我”了半天,“我”不出个所以然。
“殷郊,我不想看见你做任何傻事,请你相信,我会保护你的。”
殷郊身上的气势一下子收了起来,他收回手不自然道:“你、你说什么呢,我堂堂一个大男人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再说你这么弱。”
殷寿虽然狼子野心,殷郊却纯粹善良,我庆幸殷商还有这样的子孙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