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怎么会弄丢?你莫非又想什么幺蛾子往外跑?我看是两年前的教训那次没让你长记性。”多兰冷哼一声,转身回去,没再丢给阿茉儿一眼。
阿茉儿垂下眼,听闻多兰再提两年前,她呼吸紊乱了一瞬。
很快,阿茉儿便调整好,背起背篓往屋内走去。放下竹篓,阿茉儿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用湿布一点点擦去竹篓上残余的干涸血迹。
她神情专注,湿布掠过的每一处的颜色都深了一度。
若从旁边走过,少女清理竹篓的场景或许会成为闲散时光的风景。可若仔细瞧去,少女的目光紧盯着竹筐上的未擦去的星点血痕,嘴角带着报复得逞的恶笑。
“王沥。”
阿茉儿低头,轻声细语的吐出给她造谣的男人的名号,手上的动作没停。
竹筐上的脏血被一点点拭去,阿茉儿才抬头看着面前的母亲,嘴角笑意不再,取之而来的是冷漠的算计目光。
多兰要她乖,阿茉儿就偏要逃,不择手段,逃到天涯海角。
一夜很快过去,阿茉儿再次伴着医书醒来。
正午时,多兰又让她去给苏鸣送午饭。
阿茉儿穿着粉衣裳,手上是木质的饭盒。一团粉色奔跑在嫩绿的草原上,额上是翱翔的雄鹰。
雄鹰伴着阿茉儿奔跑,不多时,二者一同赶到苏鸣的居所。
阿茉儿刚跑到前门,直瞧见雄鹰竟然真的在苏鸣房上盘旋着,她抬头,眼底惊讶与欢喜共存。
还没来得及叩门,阿茉儿注意到苏鸣的后院处传来了一声哨响。雄鹰便依着那哨响直冲向后院。
阿茉儿提起裙角,快步跑向后院,便瞧见了楼弃孤身一人站在后院当中。
他左手背后,右臂展开,雄鹰便这么落在他右臂上。
阿茉儿眸子一闪,面前的木栅栏门相撞,发出砰的一声。
下一秒,一枚飞镖便刺入了她身侧的栅栏,入木三分。雄鹰也顺势飞起,盘旋在空中两圈便飞向远处。
“是我。”阿茉儿开口,提着饭盒推开栅栏。
她用力扯着身旁的栅栏上的飞镖,飞镖却嵌在木头上纹丝不动。
阿茉儿手心被飞镖的尾端磨得发红,她瞧了一眼自己的手,随即又放上去拔。
刚触上飞镖的尾端,手还没来得及用劲儿,手背上却忽得触上了一处冰凉。
楼弃的手覆在阿茉儿手背上,好似轻轻一用力,便带着阿茉儿的手将飞镖抽出。
阿茉儿瞧着楼弃的手,手心冰凉,却磨出了不薄的茧子。她观察他手仔细,那是双漂亮却很有力的手。
或许,有力到足够掐死她。
“抱歉。”楼弃退后两步 ,微微欠身。
“因为什么道歉?是因为摸了我的手,还是因为险些杀了我?”
阿茉儿回首,话中有话,不动声色打量眼前的男人。
楼弃面上仍带着有礼的,无懈可击的微笑:“刚接触飞镖不久,近日来此处游玩便带上了。险些伤了茉儿姑娘,内心歉意十足。好在技术不佳,准头儿不足,没正中茉儿姑娘的要害之处。”
“要害之处?脖子吗?”阿茉儿放下饭盒,仔细端详起自己手上的飞镖,貌似无意地说。
那飞镖狭长,磨得锋利。
“脖颈纤细,不易瞄准。若是想一镖致命,”楼弃伸出手,点了点阿茉儿的额心,“我想,这里是更佳的位置。”
额头被楼弃用指尖轻触,阿茉儿身子一僵。这是身体本能对危险作出的不适。她侧目,看向那木桩上被飞镖刺入的痕迹——与她的额心等高。
可随即,阿茉儿轻笑:“那我要谢谢楼公子不杀之恩。”
她伸出手,将自己头上的钗子取下,将这狭长的飞镖簪上。
“好看吗?”阿茉儿头上簪着飞镖,在楼弃面前转了一圈。
楼弃没回她话,只伸出手取下她发上的飞镖。飞镖的尖端锋利,剜去了几缕她的发丝。
“飞镖锐利危险,不宜簪在发上。”楼弃将飞镖收到胸前。
阿茉儿抬眼:“锋利的锐物与绒软的发丝相衬,我倒觉得更有趣味些。就如同这里,遍地柔软的草儿要配上最烈的马才是绝佳的风景。”
说完,她提着饭盒便走向屋内,只余楼弃一人立在院中。
楼弃目送阿茉儿进了屋,粉色的衣裙随着脚步摇曳。他收回视线,吹了声哨子将鹰召回,在其脚上塞上一张字条又放其离开。
待楼弃进屋时,屋内只剩小九与苏鸣二人。阿茉儿已离开了。
楼弃踱步走向他暂住的客房,桌上摆着一本日记。
从胸前捏出那枚形似发簪的飞镖,楼弃捋出飞镖上缠着的发丝,两指捏住,放在鼻尖轻嗅。
卸下了京都公子伪装的楼弃面上冰冷,手上却缠着女人的发丝。他指尖与高挺的鼻尖触碰。发丝碰上面中,惹得他面上生痒。
小九却忽然推门而入,瞧见了屋内之人的所为。
第一瞬,小九凝神。第二瞬,小九磕磕巴巴地开口:“头儿,她、她当真忘了你?”
翻开日记,楼弃将发丝夹在其中,才抬头:“九年前便忘了。”
小九张了张嘴,却没说话。他转身打算离开,将门带上的瞬间,小九瞧见头儿捏起了桌上的毛笔。
“下次进屋前叩门。”楼弃声音如往常平淡。
“哦哦,好好。”小九回了楼弃后将门闭起,又在心头嘟囔:消息确实,看来她当真失忆了。
楼弃左手摩挲书页上的发丝,右手提笔,蘸了蘸墨。笔尖要落下时,却在纸上凝滞一瞬。墨汁在纸上泅出了一圈痕迹。
这时,房门又忽然从外处推开。小九从门缝中漏出个头来,眼睛圆溜溜的问:“对了,头儿。咱还杀吗?”
楼弃没回头,快速在纸上写下几字。
小九保持着姿势不动,观察着楼弃的动态,腼腆笑笑。
见楼弃没回,小九又说:“我是瞧见方才后院里,那个小娘子玩了你的飞镖。看着那场景,我就觉得其实不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