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兵马司官兵见状放下绊马索,立刻冲了上去。长渊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眼中映着的却全是熙和楼的影子,他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前跑,边跑边喊:“李长渊求见凌大人!凌大人!长渊有急事!”熙和楼近在咫尺,后面的官兵也离他越来越近,就在这时,凌子翊和墨灵晞从楼中走了出来,李长渊一个趔趄,连滚带爬地摔在了凌子翊腿边,见了凌子翊如见亲生父母,他抱着凌子翊的腿就号啕大哭起来。兵马司的人在凌子翊面前刹住了,为首那人则抱拳道:“拜见凌大人!大人,此贼当街策马,还请大人让末将带走此人,拿回兵马司审问。”
“劳烦参军了。不过此人是君上亲封的工部广盈库副使,来找本官是有急事,事急从权,无需问罪。指挥请回吧!”凌子翊说。长渊此刻狼狈不堪,衣服擦破,有好几处都渗出血来,脸上也挂了彩,又混着满面的泪,极是糟糕。那兵马司副指挥却是不依不饶,坚持道:“广盈库副使从九品,按我朝律令,凡九品以下官员当街犯事,末将有权拿捕。还望大人不要阻拦末将例行公事!”
这副指挥是个识时务的,此刻面对凌子翊,无论是不是发自内心,都要和他死磕到底,才算不辱了上峰颜面。墨灵晞则直接拉着李长渊进去,将他带到雅间里,李长渊就说了今日之事。墨灵晞听后,稍稍沉默,眸中眼神略变,问他:“你能确定,鲁倬换的就是凛州纱?”
李长渊犹豫了一瞬,遂坚定道:“能。如有不实,我来担责。”
墨灵晞则抬眸,凝着他的眼睛,又问:“你可有惊动兵马司?”
李长渊知道她问的不是外面要捉他的那队兵马司,就道:“没有。”
墨灵晞就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道:“好孩子。”
李长渊一愣,再回神,就见她直接从窗子一跃而下,不禁感叹这凌姑娘瞧着这个纤瘦娇美的女子,这身手居然比他还了得!墨灵晞下去之后从后院马厩里牵了匹马,直接策马从后门冲出去,直奔城中靖和营。靖和营离得不远,还没等那里的兵马司反应过来她就到了。墨灵晞翻身下马,走至门前拿出牙牌,对守门军士道:“在下礼部凌尚书之妹凌子卿,是君上亲封丹药副使,工部广盈库遇袭,特来求见总督大人,还请通传!”说罢,她扯下荷包塞进那守门军士手里。
那军士闻言,把荷包塞回她手上,道:“恕不敢收。”遂转身进去通报。
片刻后,那军士就又回来请她进去。墨灵晞不敢耽搁,几乎是小跑着进去,靖和营总督名唤蓝稹,闻得通报就已往出走,见了她就忙问出了何事。墨灵晞正要作答,却见蓝稹身后的堂中又缓缓走出一人。
她一怔,遂低头见礼:“臣女拜见君上。”
顾檐礼今日巡查五营,中午正好留在靖和营,他见墨灵晞如此着急,心下也猜到是凛州纱出了问题,就问:“出什么事了?”
墨灵晞便道:“广盈库副使刚刚来报称大使鲁倬午时带人调换库中凛州纱,现下人还没走,就在西门巷子中,还请总督大人派人前去!”
蓝稹看了眼顾檐礼,后者微微点头,他便抱拳,遂点了队人马出发。待蓝稹走后,墨灵晞才略松了口气,再一抬头,就对上顾檐礼的视线,他顿了顿,道:“先进去坐吧。”
二人就进了堂内。顾檐礼持起茶壶满上一杯茶,放在她面前,后才给自己满上,问:“你是怎知广盈库大使换纱的?”
墨灵晞道:“李家公子中午到库中去,正好撞见。李公子机敏,不曾惊动换纱之人,策马来找家兄告知此事,还被兵马司追捕,摔得浑身是伤,眼下兵马司的人要捉拿他回去审问,家兄见李公子是事急从权,又伤得重,正和兵马司副指挥说情。”
顾檐礼当即明白她话中含义,又忍不住看她,她心中虽急,面上却是一片平稳,只剩几根发丝被风吹得凌乱。他想了想,道:“你不用担心。上京五营之间建有缩地门,蓝稹到北边捉人,只怕都用不了一盏茶的工夫。”
墨灵晞喝了口茶,心中已然陷入思索。
此局背后的人会是谁,秦豫还是安允?
顾檐礼虽然还不知细节,但也不用多问,心中就有了数,也无需挑明。
蓝稹走缩地门到了北城营,直接遣人从广盈西巷两口围堵,自己则带人进广盈库搜查。鲁倬正在库中,那男人守在西门,两人被双双拿住。本来这周围还有那男子布的线人,只不过蓝稹的动作实在太快,线人根本来不及报二人就被捉走。
蓝稹将五人先带回兵马司,后又到了熙和楼去,凌子翊还同那兵马司副指挥僵持着,李长渊躲在凌子翊身后,浑身是血。那兵马司副指挥本来也不是真心想与二人为难,正纠结着不知如何收场,见蓝稹带兵来正好顺理成章地回去。李长渊左腿伤得很重,上京城内少有医馆,只好先去了附近的兵马司院中简单包扎,才随着凌子翊进宫去。
顾檐礼回了宫内。宣明殿内也站了不少人,墨灵晞与凌子翊静立一旁,大理寺卿楚菱、工部尚书魏云、温廷裕在另一边,中间则是李长渊和鲁倬五人,他们后面堆着几堆纱布。李长渊先前不觉有多疼,现在到了大殿,只觉得痛楚都发了出来,他盯着鲁倬,眸中有几分怒气,将事情经过细细说了出来。
鲁倬跪在地上,吓得直发抖,那男子就在他身边,他道:“君上,臣…臣都认,是臣见凛州纱昂贵,故而起了贪念,从外面打听到了买手,想要把这纱换出去卖些银两,好在上京城买个宅子,能把小女和家中老母从乡里接过来。臣实在罪该万死!求君上看在臣家中小女和老母的份上,饶臣一命吧!”说罢,他扣下头去,泣不成声。
顾檐礼没有理他,而是看向那男子,问温廷裕:“这是什么人,可查到了?”
温廷裕就答:“这人名唤刘妄,有两千岁,是个地仙,祖籍三清城妄县,是个秀才,之后就没再考学,做起了牙商,有官府文薄,无违纪之处。其往来之人多为布商,不过都是些小商人,无大户人家。”
大理寺卿楚菱就道:“刘妄,此次凛州纱的买主是何人?你老实说出,可减免罪过。”
刘妄也是一副畏畏缩缩之态,跪在地上道:“回…回大人,草民不知。这次的买主就遣了一个手下来找到草民,那人是个男子,穿戴严实,就露了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