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誉笑,两人借着手里的手电筒往山外走,偶有萤火虫飞动,那也是他只能在书里看到的。
他好像开始适应了这里,然后对一个人产生了好奇。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她心软,他只是觉得,他这一生总要有那么一个人,让他愿意为她这样。
就好比如,这里人人称他为好人,但只有她知道他不是,所以他就想给她一些特权。
也就是自那天后,他就让秦贺去调查了她。
周六,祝耹难得休息,她背着画板、颜料和水壶,去往山顶画画。
她喜欢独来独往,总是独自一个人背着画板,去往很多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她有一个专属于她的秘密基地,她会在那里画画,她画这里的一切,画大自然,画这里的人,画还未建成的学校,画她的学生,她画她所热爱的一切。
有风从她身旁吹过,轻拂她的碎花裙,勾勒出女孩好看的曲线。
山里风大,吹得又猛,祝耹为以防画被风吹跑,便用夹子把画夹好,而后又把散乱的头发绑起来。
等到傍晚,夕阳西下才回家,商誉站在她家门前,举步不前,他来向她讨口水喝。
祝耹看着贸然出现在她家门口的他,脸色算不上好看与难看。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祝耹发现,商誉是一个洁癖很重的人,他不喜欢接触这里的任何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
村里人有个习惯,会在自家门口放张小板凳,以供来往的路人或者周围邻居使用,但祝耹从未见他坐过,哪怕是爬了一天的山路,勘了一天的点,去到村长家他也都还是站着。
但现在,她不知道他是出于何故站在了她家门口。
通过这几天,他对她出奇的反常,这让她不得不去思考这其中的用意。
他如果只是单纯的对他产生好奇,两人都默契的知道,那毫无可能,他走马观花,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她不过是里面最普通的一个。
普通到他们有可能这一生都不会遇见,哪怕某一天的傍晚在路上不小心撞上,他也只会和她擦肩而过。
她入不了他的眼,就好像是他说的,你要体谅这里只有你一个女的。
祝耹把紧闭着的房门打开,商誉站在门口观望片刻,抬步走了进去。她的家收拾得很干净,什么东西都摆放得规整,一目了然。
祝耹给他沏了壶茶,茶叶是从山上采摘下来的,有着一股独属于这里的味道,商誉看着木制的茶杯,未动。
祝耹问他吃过饭了吗,商誉看着她,摇了摇头,他知道他得给她还他人情的机会。
这人怕欠人人情,而作为商人,他也深刻的明白,这世间最难还的也是人情。
商誉跟着她来到地窖里头,那里面储放着新鲜的食材。
两条鱼在鱼缸里面游动,祝耹抓起其中一条,商誉笑着摇头,“我不吃鱼。”
祝耹微愣,想到上次他只吃了那盘辣子鸡,于是又把鱼放了回去,“吃鸡肉吗?”如果他吃,她可能得去找邻居买一条。
商誉再次摇头,跟她说,自己比较喜欢吃虾和牛肉。
祝耹为难,现在她这里只有她自己种的蔬菜了。
商誉又连忙说,“吃什么都可以,我不挑。”
傍晚时分,祝耹站在一片片金灿灿的菜地里,天边的余晖落在她身上,留下一道倩影。
家家户户也都开始做饭,余烟袅袅,有狗在村里乱逛,商誉给自己点了根烟,解乏。
抱抱窝在房梁上,商誉是在它叫的时候才注意到的,他学着它猫叫了几声,试图想把它唤下来,但唤了几下都不成功。
反倒是祝耹对它招招手,它噌的一下,就跑了没影。
商誉来了兴致,问她,“怎么想着养猫?”
“因为它小的时候没人养。”和她一样。
“那现在大了呢。”
“大了就不需要了。”
商誉沉默片刻,转了个话题,“那老人是你什么人,为什么她出事了,大家第一时间都想到你。”
祝耹看着他,避重就轻,“再生父母,救命恩人。”
商誉看着她,说道:“她的儿子是因为救你而死的是吧。”
祝耹沉默了,没说是与不是,只是看着他的眼神更冷了,男人继续,“你们村里有个水库,你父亲和村民挖的,还没开始使用你就掉了进去。”
“然后他为了救你,死在了那里,之后那个地方又重新被人填了起来,你愧疚于他。”
在某一刻,祝耹的眼睛可以说是黑不见底,她很想知道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她僵硬着不动,就好像那天死的人是她一样。
“你说我说得对吗。”
“祝耹。”
“我对你产生过三次好奇,是什么让你选择了留在这里,一个毕业于***的本科生,本应该有着最闪耀的未来,是什么让你留在了这里,以你的能力,去德越打工完全没问题。”
他一锤定音,“原来你和我一样身负罪孽。”
他把自己和她划分两种人,他罪孽深重,而她身陷泥潭之中,不肯放过自己。
“商誉,你越界了。”祝耹叫着他的全名,对他没了以往的客气。
“是吗?那我问一个不越界的问题。”商誉步步紧逼。
“祝老师,谈过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