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商誉拿着一本崭新的教材,递到祝耹手边,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字迹工整美观。
他把她写在课本上的笔记,原原本本的复刻到另一本书上,细到连每一段话的出处都有标注。
他仅仅因为她的一句话,就做到如此地步。
像他这样的人物,时间是多么的宝贵,祝耹想像着他抚于书桌前,旁边是一直不间断进信息的手机,男人的头微低,用手里的笔一笔一笔勾勒着几年前她曾写下的字。
祝耹的手在上面轻抚,难得的对他露出笑容,“商先生的字果然写得比我好看。”
“就一句字好看吗?这我可是写了一晚上。”
什么,他居然写了一晚上,这让祝耹大为震惊。
他看着学校里面,主动提议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祝耹向他微侧身,想起两人上次在学校里闹的不愉快,而另一边,商誉看着她,也想到了,两人相视而笑。
祝耹为当时的莽撞和他道歉,“对不起,当时那样说你。”
“没事。”
因为她当时说的确实也是事实,只是那不是他的意愿。
“说来我还没感谢你呢?”
男人挑眉,眼里多了丝光亮,他静静看着她,这让祝耹突然不好意思起来,“谢谢你的营养午餐。”
等她说完,男人收回视线,微低着头,嘴角有小幅度的上扬,但又很快被他夹起来的烟挡住。
银灰色的打火机在他指腹间旋转,男人偏头点燃,他再次抬头望向她,
“走吧祝老师,再不进去就赶不上营养午餐了。”
为了满足营养午餐学校需要,他让人重新建了所房子,一层楼的高度,仅供学生们临时用餐,商誉说,到时候他不仅要建学校还要建饭堂。
如果可以,他还会建一条路,然后再租辆车专门用来接送一些家离得比较远的老师孩子。
他在从根本上的解决他们的问题。
他好像变了,多了些人味。
祝耹把他的这一变化看在眼里,也对他有了很大的改观。
对他不再如刚开始的冷冰冰。
离放学还有一节课的时间,祝耹还有课要上,就先带他去自己的办公室休息,等到中午两人再一起吃饭。
商誉不太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吃,可能是出生环境不同的原因,除了在家外,在外面无论是应酬还是纯娱乐,他都习惯了包间。
而祝耹单因为不喜欢吵闹嘈杂的环境,在某些方面两人还是很和。
祝耹去饭堂打了两份饭,一份有辣,一份没有,期间李念抱着饭盒来找她,她不在,商誉看到小女孩,觉得有些眼熟,就问她过来干嘛。
李念看着他全身黑的装扮还是有些害怕他,说话声音小小的,也不敢靠近,“隔壁班的段老师想找祝老师。”
男人观察力敏锐,直觉告诉他,两人的关系匪浅,就在他刚要抬头去找祝耹对面的办公室上写的名字是不是姓段时,祝耹和段宋正好有说有笑的从外面进来。
“好的,到时候我多注意着他点。”
“你也不用想太多,我就是先跟你提个醒。”
祝耹了然,“嗯,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那行,你先去忙,那边也离不开我。”
“好的。”
段宋回来拿个东西便又要走,路过商誉的时候,仿佛好像刚看见他。他熟络的和人打招呼,商誉颔首,等他走后,他才开口问她。
“你们很熟?”
祝耹有片刻的停顿,认真思考了下,才回答道:“嗯,我们是大学同学。”
她大学在市城读,商誉又问,“市城的段家?”
市城也有一家姓段的大户人家,但远不及商家,祝耹摇头,“不是,他家就是普通家庭。”
“你去过?”
“大学春节他请我们宿舍的女生去他家吃饭。”
商誉微微一笑,没再和她继续这个话题。
在快要放暑假前一个星期,商誉给他们买来了新的衣服,不仅是学校里的学生,还有同在村里的人。
人们拿着新衣服在身上来回比划,有些人直接等不及当着大伙的面就套上去。
他在一旁看着那些因为几件衣服就欢呼雀跃的人,手舞足蹈,可能是当时的氛围太过美好,他也跟着有些开心。
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但在那人穿上去的下一秒,他就否定了这一点。
这些衣服很明显穿在他们身上并不合身,他们太瘦了,肥大的衣服套在他们身上就像是调皮的小孩在偷穿大人的衣服,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小时在电视上看的一部外国喜剧片,很滑稽。
而他就好像是这场滑稽事故的主谋,再配上他刚才的笑,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合时宜。
所以他收回了那个笑。
再后来,他在每一次遇到他们,他们热情的与他打招呼时变得不爱笑,他开始明白为什么每一次祝耹都在和他谈尊严。
他不爱做那种好像他在为了谁,配合着什么,那不是他这种人不会做的事。
他的衣服向来都是量身定做。
他不知道不合身的衣服穿在人的身上会带来什么样的效果,就像他曾经在宴会上看到过,美女的女人穿着不合脚的高跟鞋在向他走来敬酒时,由于鞋不合脚,淋了他一身。
那时他是怎么做来着,让彭岳把她赶出去,然后离开了宴会厅。
这里的人不断在充斥着,刷新他的底线和认知。
这样的阶级桥梁,让他的每一次付出都有所犹豫,久而久之,他就不愿意再做这种事。
就好像做多了,他就真如祝耹口中所说的那样,装模作样的一个好人。
而同情可怜并不会降低他们之间的阶级差距。
晚上祝耹就在房间里听闻,商誉明天早上要过来开会,为那耽搁已久的学校。
他好像找到了新的解决办法。
早上天未亮她就醒了,天空开始飘起了薄薄细雨,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