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而来甜丝丝的奶香在嘴间迸开，丝滑又浓厚，芙衣满足地眯起眼。
“唔嗯!”她点头如捣蒜，因为嘴里塞着糕点，说话含糊不清，但从语气和动作上还是能看出来说得是“好吃！”
宋拟便又笑。
“不过，这最后一个给了我，后面的人怎么办？”芙衣一边担忧，一边咬一大口。
“没关系，满月酥还有。”宋拟看了看手边的仅剩的半袋米面，刚好还能凑一份。
宋拟将它递给眼前的老妇。
“今日就到此为止了，后面的明日请早。”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一道清润的嗓音
“呀，结束了？真是不巧呢。”
高大的人影罩下来，宋拟仰头，只见来人着汉人打扮，长得却是一副胡人面孔。
尖鼻深眼，灰蓝色的眼眸正负手望着她，笑意吟吟。
他的大梁话说得极好，不仅字音咬得准，连大梁人内里儒和的气质都学了个十足十。
如果是隔着屏风听，自己一定不会以他是个胡人。
“今日的东西都送完了，请见谅。”宋拟回过神，对他略感遗憾道。
那人却并不在意地笑了笑：“无妨，听闻太子殿下正为太后纳万民之福，在下不过是来凑个热闹。”
他说着从背后拿出一张烫金纸帖，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四个大字“福泽万年”
宋拟还是第一次遇见专门来凑热闹的，迟疑了片刻后，将他的纸帖与其他人的叠放在一起。
随后将一旁剩余的两枚满月酥递了过去：“别的虽没了，糕点倒还剩了两个，郎君不嫌弃的话便拿去尝尝吧。”
他垂了垂眼，视线在那两枚小巧精致的糕点上落了一瞬，随即又转回到宋拟脸上，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说着拿过糕点咬了一口。
“果然很是美味。”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微微翘起，目光却一直锁着宋拟。
好似他夸赞的并不是糕点，而是别的什么。
怪怪的，宋拟莫名觉得有些抵触。
不过，这种不自在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移开眼，
“东西也送到了，在下便不打扰了。”说着他将右手放在胸前，弯了弯腰，十分优雅地向她行了一个胡人礼仪。
这副令人如沐春风的姿态，又让宋拟恍惚刚刚的一切不过只是自己的错觉。
正当宋拟诧异他身份时，程阳从不远处走来。
因为时机凑巧，那人走得并不远，宋拟看到程阳朝他行礼，唤了一声“知县大人”
长安城的知县就左右岭府里设了两个，一个还没来得及下葬，而另一个居然是个胡人。
“宋娘子好。”程阳见完礼，到了宋拟跟前又问了句好
宋拟微笑回礼，道：“程大人怎么来了？”
程阳道：“大理寺找到了图纸破解之法，将军现在已经赶过去了，所以特叫我来只会娘子一声，说是若有什么发现，直接传消息到大理寺即可。”
图纸是从前天发现的细作身上搜出来的，上面标注了一些奇怪符号，还戳了好几处针孔大小的洞眼，裴珩和大理寺自拿到后便一直在研究其意，如今可算是成功了。
宋拟点点头：“我知道了，幸苦程大人跑一趟，我回去后整理好了自会传信给将军。”
自那日和裴珩说完那番话，二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古怪，虽然碰面时表现的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但宋拟总觉得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不过幸好，之后每天宋拟都在外摆摊，而裴珩除了养病外亦有许多事要做，再加之住的远，二人基本碰不到面。
就连每日筛查的结果，都是宋拟写了叫人送去。
将话带到，程阳没有久留即刻便回去复命。
此时天色向晚，时而呼啸的寒风吹得人脸生冷，今日的筛查系统还没完成，宋拟便想回去再等。
“我们回去吧。”宋拟回头对着在远处帮忙整理东西的芙衣道。
——
出去的头两天，宋拟还是从后门进去。
有一次恰好被执行公务的岑晁撞见，岑晁得知原委后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就把自己的令牌给了她，走前还嘟囔了一句：“裴珩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吧。”
其实也不是怕他，宋拟靠在马车壁上，出神地想，主要不想给人家添麻烦。
“咦，那不是将军吗？”一旁的芙衣忽然出声。
马车已驶出主街，此时距离将军府不过百米距离。
宋拟掀开车帘往外看，果然看到裴珩一身紧衣站在府门前，正与守卫交谈着什么。
程阳不是说他在大理寺吗，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宋拟觉得奇怪，考虑到裴珩的身份，她叫停车夫，下了车走过去。
“裴将军这是刚回来？”
裴珩转过身，眼中的戾气一览无遗，似是余怒未消。
被这样的眼神一扫，宋拟向前的脚步一滞，谁惹他了？
然而裴珩见到来人是她，紧皱的眉头便忽地散开，主动走了过来。
“我来找你。”甚至语气都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宋拟怔住，连跟在后头的芙衣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何、何事？”这反差太大了，恕她一下子无法接受。
大约是意识到了什么，裴珩轻咳了一声，语气收敛了许多：“细作之事甚为麻烦，需要你亲自去看看。”
原来是要她办事啊，宋拟松了口气。那直说就好了嘛，平白无故地吓得她差点以为裴珩被人穿了。
“是现在就去大理寺吗？”宋拟问
“不是，在另一个地方，跟我来便是。”裴珩说完拉着她便走。
“等...”宋拟没想到他这么着急，只来得及将令牌抛给芙衣，好让她先回去。
守卫看了这一幕也有些纳闷，将军既然是找宋娘子，为何刚刚还一定要回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