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宋渊带着人从都护府刚刚出动,那厢陈丰就已被伏班带入了西市内的奇异阁。
伏班和元铎二人骑着快马出了东市后,便循小道一路疾行,径直向城西方向驶去。
到了地方将马勒停后,元铎抬手将马背上的陈丰扔给早已等在门口的暗卫,用手语向伏班比划:“我去把他们引开。”
伏班翻身下马: “引出城便可,无需缠斗。”
元铎点点头,随即夹着马腹调转方向,向城门方向再一次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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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的十字大街上,高芙焦急在人潮中四处张望。迎面走来一个白衣的男子,她来不及躲闪,重重地撞到来人的肩上。
今晚干的都是体力活,是以伏班难得放了褚俞一次假。他闲来无事,便也跟着人群上街凑一凑这个热闹。被高芙撞到前,他正满意地欣赏手中新买的花灯,这一下没拿稳,花灯被撞到地上,只一瞬便被汹涌的人潮踩得稀烂。
“姑娘没事儿吧?”褚俞将撞她的姑娘从地上扶起来。高芙吃痛地揉了下额头,屈膝向他赔罪:“抱歉公子,我方才太着急,失礼了。这灯我赔公子吧。”
抬头时,褚俞的视线猝不及防和眼前的女子对上。灯影憧憧将她的眼眸照得透亮,那里面荡漾着一泓清水,照射出世间所有的星辰。
街道上混乱不堪,可那一瞬,褚俞却觉得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他眼前的姑娘。
高芙瞧他目光呆愣,疑惑地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公子?”褚俞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摆了摆手: “无妨无妨,原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物件,坏了便坏了吧。”
高芙急着找宋涔,慌忙应了一声就要离开,却又被方才那人叫住:“人多物杂,姑娘务必当心。”她莫名其妙地点点头,转身拉着小五走了,却不知身后有一人远远目送了许久。
在唱台处不见了宋涔后,高芙和小五一路寻遍整个东市也未找到她,于是她继续顺着回都护府的方向沿途找过来,这一晚上又累又急,早已是筋疲力竭。
“已经一个时辰了,阿涔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高芙正焦头烂额,忽然看见不远处策马路过的宋渊。她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顾不上其他,径直将他拦下来。简单说明了情况,高芙急忙问他:“阿涔回府了吗?”
听完她一连串的叙述,宋渊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看到他这样的反应,高芙心中已经了然,这下完了,阿涔没有回府,她是真的不见了。
这时宋渊旁边的一名侍卫突然不耐烦地催促起来:“烦请大人快些,世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是宋都护也难辞其咎。”
宋渊冷脸瞥他一眼,他的直觉告诉他,宋涔的失踪,多半也和陈丰有关。
“你带人随他们去寻世子,我去找阿涔。”他并未理睬那个侍卫,转头嘱咐朱亭一声,随即沿着宽阔的官道,策马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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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奇异阁的暗牢内。
陈丰被铁环死死固定在一面墙上,浑身仅有的亵裤上此时已布满了血污,□□的上身被一条条鞭痕覆盖,凌乱的头发混着血丝黏在他脸上。
他痛苦地□□着,意识即将模糊,喉咙里的血沫顺着嘴角流出,将地上的蓬草都染上了颜色。
伏班坐在离他两丈外的地方,一言不发地撇了撇手,随即便有人将一桶冰水从陈丰头顶浇灌而下。他霎时清醒过来,接连打了几个哆嗦,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
冰水触碰到伤口后又迅速凝结,将早已缓和的疼痛尽数唤醒。他咬紧了牙关,疼得浑身都在颤抖,额头上的冷汗犹如雨下。
“世子,现在清醒了吗?”
幽静的暗牢内,一阵低沉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平静,却足以震慑人心。
“你到底是谁?”陈丰抬头看向对面,再次重复起与先前同样的问题。
晦暗的烛光里,他看到伏班正凛眉直视着自己,眼神里满是审视的意味,看似是在安静地等待,实则指尖落在桌案发出的一下一下的敲击声,早已向所有人宣告过他的不耐。
“很好,你错过了最后一个机会。”
伏班终于拍拍衣裳从桌案前起身,他一脚踢开地上早已生锈的索链,绕过火盆走到一面墙前。那是一面放满了刑器的墙。上下打量几眼后,他挑了把最短的匕首,不疾不徐走到陈丰跟前。
“世子可听说过凌迟吗?”
“在陈相国手上凌迟而死的人可一点也不少,你应当是最熟悉不过的。”
当匕首贴到脸上,刀光在眼角一闪而过时,陈丰肉眼可见地慌了神,他颤抖着声音怒视伏班:“你到底要做什么?若是被我父亲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下一个受凌迟之刑的必定是你!”
“我要做什么你不知道吗?”伏班没给他反应的机会,手起刀落之时,陈丰的腰上已被割下一小块肉。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伏班将绢布抖落开,擦了擦手上留下的血。
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响彻整个暗牢之时,陈丰的腹部又挨了一刀。
这牢房的地面比外面的城壕都要低上许多,因为地势极低,所以狭小而逼仄的一间房内满是潮湿的雾气,也将他的嘶吼再度放大、归荡。
陈丰内心的防线被伏班的阴晴不定彻底击溃,他视线紧紧跟随着伏班再度抬起的手,在匕首落下前的一瞬间,他终于崩溃大叫:“我说!我说!”
伏班举起的手停在原地。
他满意地轻哂一声,慢条斯理将匕首上的血迹擦在陈丰身上,眼神晦暗地看着他:“说。”
“是南越…良马卖去了南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