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的哭喊声近在耳畔。就在谢召下定决心要跟着面前的红衣少年走时,时湛忽然冷不丁出声了:“等等。”
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商林晚面前。
少年看着他,问:“公子有什么事么?”
时湛用气音反问他:“你不认识我么?”
少年拧着眉头思考了几秒钟,笑道:“我是个病人,但头脑尚且清醒。我与公子素未谋面,公子何故取笑我?”
“......”
时湛沉默了。打量了他几秒,忽的伸出手,一把扼住了少年的喉咙!
紧接着,他抽出符纸,手指翻飞几下,然后伸出两指,刹那功夫,这符纸就粘在了少年面门上。
少年静默了片刻,尖叫起来!
谢召愕然发现,少年的红衣在夜晚寒凉的冷雨中竟然燃烧起来,一簇簇火苗灼烧了他华美的婚服,以迅猛的势头往上蹿,火光摇曳间,少年的身影消失不见,只余下一堆焚后余烬。
在他整个人化为灰烬的瞬间,院落中忽然雾起,夹杂着灰烬,叫人睁不开眼。
时湛紧紧拉住谢召,二人从门口撤到窗沿下。不多时院中雾散,那红衣少年方才站立的地方,只余下一件大红婚服。
而此时,脆弱的房门终于抵挡不住白衣女人,发出“嘎吱——”一声,眼看她就要冲破门外的门锁,有人在上锁的连廊那边喊了一声:“喂,谢姑娘!”
这个声音似乎方才才听过。
......而且似乎刚刚才化成灰。
谢召:“......”
而她一旁的时湛却莫名松了口气。
两人转头望去,连廊拦门处站着个穿红衣的少年,见他们看过来赶忙挥了挥手:“这边,谢姑娘,还有......啊?!”
商林晚的目光在看到时湛的那一刻凝滞了,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呆滞地看着时湛拉着谢召,三两步赶到了他面前。
商林晚眼睛都瞪圆了,但还是先带着他们七拐八拐,绕过两三个院子,前院宾客们的喧闹声渐近,才带着他们在一处屋前停下脚步。
少年观望了半天,还没开口,就听谢召单刀直入问:“商林晚?”
商林晚转过身来,呆滞地望着她。
他直愣愣地问:“啊,是将......时湛和你说起我的么?”
“哪里需要我说。”时湛凉凉地说,“方才那个冒充你的不知什么东西,一边想着害死我们,一边还没忘记替你自报家门呢。”
谢召狐疑地问:“你们认识?”
两个人异口同声道:“不认识。”
谢召:“......”
她默默翻了个白眼,不想去管这俩男人之间的纠葛,问:“这怎么回事?覆雨呢?”
“她很好。”商林晚挠了挠脑袋,“嘶”了一声,“今晚拜堂的时候,府上的仆从没架稳我,把我直接摔地上了,大概是摔到头了罢,总之我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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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摔,商林晚揉着脑袋上的包清醒的时候,这才发觉自己一身大红,面前站着个如花似玉的新娘子。
他一时搞不清楚情况,懵了。
覆雨也没想到他居然会醒过来,两人在卧房里对着满屋的花烛红绸,隔着桌上的合笈酒相顾沉默。
商林晚咳嗽了几声,问:“咳,姑娘,咱俩......这婚事是怎么回事?”
覆雨沉默了片刻,道:“您知道先前醉香阁的事儿么?”
商林晚面色疑惑,缓缓摇头。
覆雨也没想到府上对着商林晚居然瞒了这么多的消息,索性一股脑地全告诉了他。从醉香阁走水、她被告知嫁给他冲喜,到自家小姐为了保护她自愿去做她的替身,一五一十全告诉了商林晚。
她看着商林晚的面色愈来愈凝重。
“你们可能也发现了,你们方才所处的院落,布局敝塞,这地方我爹从前找人来算过,说是风水不佳。”商林晚对时湛和谢召道,“府上那群胆小如鼠的家伙,可能还是怕冤魂出了岔子,找到我和覆雨,所以索性直接把不干净的东西引到后院去,正好也能封了你们的口。”
商林晚后怕地叹了口气:“幸好你们没出什么事,否则我到了九泉之下都闭不上眼。”
时湛问:“你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御赐的。”商林晚倒也直爽,“没办法,君臣之间,天子要我的命,我这小小的臣民,又有什么办法。”
时湛垂下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商林晚轻轻勾了一下嘴角,又对谢召说:“谢姑娘,你放心,我死之前,会和覆雨姑娘和离,这样也省去了她下半生困死在我家。”
谢召抿了一下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三人各怀心思,一时间谁都没说话。最后,商林晚道:“我带你们去找覆雨姑娘吧。”
时湛却望着某个方向,神情古怪,说:“......先等等吧。”
谢召问:“怎么了?”
她顺着时湛目光的方向看去。
——宴会接近尾声,宾客陆续离开。
其中一人转身的时候,谢召清楚地看见,这个人的脸孔上空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