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湛指了指门外,用口型问:“这外面现在是什么地方?”
还是他们方才所在的城主宅邸么?
谢召抿唇不语,忽的听见房门被人从外叩了几下,方才那女人的声音不客气地响起:“阿柏,你在里面吗?”
屋内暗暗听着她们对话的三人俱是一愣。
女人等了片刻,没等到里头的回话。她似是习以为常,又似是不在乎里头是否有回应,自顾自往下说:“今日商老爷派人来知会了声,他今晚设宴完毕会绕道来咱们这儿,专程来看看你。”
时湛轻声问:“‘商老爷’,是商誉还是商林晚?”
谢召没说话,她在电光火石间忽的想起了先前客栈里嬷嬷和她说过的话——
“我听说呀,覆雨姑娘的母亲曾经是醉香阁的花魁娘子呢......老爷年轻时似乎心仪过那位娘子,但是似乎......那位娘子拒绝了老爷呢。”
她来不及多想,门外就传来地动山摧般的叩门声。
“你若是识相,今晚就出来见他一面。”女人在外面砰砰地砸了几下门,陡然拔高了嗓门,“开门,我带你去上妆!”
女子闺房打扮的屋内装饰、不属于商府的年轻姑娘们、言语中几度提及的“醉香阁”......
谢召低声道:“这里是醉香阁,那位‘阿柏’姑娘的房间。”
与此同时,门外女人敲门的手劲忽的大了起来,敲了几下无人应答,原本的“敲门”变成了猛力推门。不知为何,她的力气极其之大,雕花木门在她手下发出脆弱的吱呀声,摇摇欲坠。
女人的声音也逐渐拔高,几乎是尖锐而凄厉的:“阿柏,开门啊!”
商林晚缩到一旁,双目紧盯着倒映在窗纱上的女人的剪影,如疯狂的恶鬼一般。锤门的声音太大,他提高的嗓门,嗷了一声:“可是这里没有什么柏姑娘啊!”
时湛想去捂他的嘴,但已经来不及了。
门外的女人已经听见了商林晚的话,锤门的手一顿,继而冷笑:“好啊,我当你是多高洁自重的女人,没想到居然藏了人在屋里!”
商林晚:“......”
谢召突然拍拍裙子,站了起来。
商林晚立刻紧张地看着她:“谢姑娘,冷静啊!若是拼命,你是拼不过外面那女人的!”
谢召不语,径直转向时湛,默默拔下了脑后的那根簪子。
因着适配她这一身大红的缘故,前些日子客栈的嬷嬷特意去城里寻了手艺工匠,去将她这根素簪子添上了流苏配饰,简约中添了几分典雅。拔簪子的时候,流苏簌簌作响。
三千青丝倾泻而下。谢召看着时湛,还未说话,时湛就主动道:“你那白帕子,今日也带在身上么?”
谢召从怀里摸出那方洗净的白帕,在他面前晃了晃。
时湛颔首,于是眨眼之间,他就在商林晚震惊的目光之下,变成了谢召手中的帕子。
商林晚对着谢召直瞪眼,声音颤抖:“喂,这是什么妖术啊!”
门外女人的尖叫声震得人耳朵发痛,谢召面无表情地转向商林晚,商林晚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只见面前小姑娘的大红衣袖在他眼前一晃,紧接着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鼻梁上就被贴了张澄黄的符纸。
商林晚:“......”
他盯着自己的鼻子看,成了斗鸡眼。
紧接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几秒之后,商林晚变成了谢召身上大红的喜帕,一动不动被谢召别在了腰间。
时湛的声音含着同情,幽幽从帕子里传了出来:“......太聒噪了,是应该制裁一下。”
谢召拍了拍裙子,终于憋出了一句:“你也少说两句。”
门外女人半晌拉不开门,此刻也停止了不间断推门的动作。她静了一会,忽的尖着嗓子笑道:“不愿意出来,你就别想出来了!”
话音落下,立刻有脚步声响起。女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她身后的姑娘们上前来,紧接着叮叮当当钉木板的声音响起,竟然是要将谢召他们困死在屋中!
眼看大门就要封死,屋外的女人似有所感地抬头,空白一片的脸孔望向夜空,只望见雨骤风疾,寒凉无比的孤夜里,檐下滴水成冰。
大门忽的晃动了一下。
钉门的姑娘动作一滞,紧接着狂风乍起!
雕花木门在烈烈风声中向两侧轰然大开,木屑四溅,又以凌然劲风之速,如箭镞般深深钉如两侧的墙壁。大门吱呀一声轰然垮倒,几个姑娘尖叫着捂住脑袋躲避。
在一片混乱和扬起的尘埃中,一枚符纸隔空飞出,直向女人的面门钉去!
女人在簌簌风声里猝然回头,偏头堪堪避过了符纸。她还未来得及喘口气,谢召身形已至,一只手扼住了她的脖颈,另一只手在空中一抓,符纸就落入她手中。
女人还没来得及出声,符纸就牢牢粘在了她面门上。她挣扎两下,随即没了动静。
其余的姑娘们尖叫着四散逃开。
谢召松开手指,面色冷然。
“教坊嬷嬷都是这副德行?”谢召垂着眼睛,声音平静,“我这下倒是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