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江之矣深层的动机和真正弱点,这实在是太明显了:“大小姐,你和江总关系很好呀。”
江之矣笑了,破碎的月色下,她此时的表情几乎称得上安详,“要你管。”
她没有秘密被戳破后的恼羞成怒,方思久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体会到她的心情: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件见不得人、值得羞耻的事,恰恰相反,江之矣对于自己爱上江逾白,很高兴,很心满意足,因为她爱上了一个值得爱的人,这是超出伦理、无关他人的。
方思久有些羡慕她,又有些嫉妒她,或许不止一点。
他道:“这不会被社会接受的。”
江之矣无所谓,“我的事,与他们何干。”
方思久轻轻道:“那逾白呢?”她蹙眉,然后听他继续道:“你要其他人怎么看他?”
江之矣第一次感到无言以对。
方思久又道:“云航是江总的心血所在,你真的要毁掉它吗?”
江之矣反感道:“要你来教我。”
方思久温言:“我不是这个意思。江总让我帮忙管理公司,是因为我之前是他的助理,对大多事务都有所了解,并非处于私情。要说私情,有那位萧小姐在,也轮不到我吧?”
听到“萧小姐”三个字,江之矣又是目光微变,显然对于她的憎恶还在方思久之上。
方思久也没有想过一次性说服江之矣,但更没想到她竟是点头道:“可以。”
方思久挑眉,然后听她道:“那你回公司吧。”她抱肩,斜睨了他一眼:“要是弄不好,我就杀了你。”
她说这句话时俨然微笑着,仿佛开玩笑一般,但方思久有种直觉:她是认真的。于是他道:“定不辱使命。”
江之矣一直到中午才出门。
她昨晚睡得不好,半夜下起雨,她惊醒之后,就在床上数着点点滴滴的雨声。
天已经全黑,没有云、也没有月,一点光都没有。她已经很久不怕黑,但今天久违的回忆起从前的恐惧。
折腾了大半夜到睡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江之矣撑了把黑色的伞,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人候着了,恭敬的道:“大小姐,方先生吩咐过了,你要去哪里有我们接送。”
方思久和江逾白结婚后,由于江逾白不喜欢夫人这个称呼,所以一概叫方先生。
“不用了。”江之矣冷淡的道。
她不会开车,已经叫好了一辆出租车,便再不顾其他人的反应,直接径自出去了。
下雨天的路上有点堵,广播里放着老歌,江之矣一下就听出来了,是《美错》。
她想起自己曾经在微博的小号上发过,“尽管昏迷有时梦醒有时不坚持,人生最大的快乐也不过如是”,算是记录心情。
不过五年的时间,太多太多的事,她却仿佛已经度过了半生。
江之矣已经预约过了,直接坐电梯到七楼,在医生的那一面墙上,中间位置是一个身着白大褂、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子,温文秀雅,下面有她的名字:“萧絮云”。
江之矣推开诊室的门时,萧絮云在灯光下写着什么东西,抬头看见她时一惊,但很快又平复下来。
她和从前似乎没什么变化,白皙的肤色,娴静的姿态,她的身上有一种玉器般温润的质地,因此五官虽不十分明艳,但也绝不寡淡。
“是你?”
江之矣把伞往地下随意一丢,毫不客气的坐下,“对,是我。”
萧絮云蹙了蹙眉,仍然温言道:“能不能麻烦你先到一旁等一下,我还有病人,等中午休息时间我再来找你?”
江之矣却十分不给面子的道:“不要。我给你咨询费了,五百块一小时,不是吗?凭什么别人可以挂号我不可以,你们这里是不是搞歧视?”
看她摆出这副蛮不讲理的姿态,就差往地上一滚,十足十的流氓,萧怀音也知道没法谈了,只能叹了口气,“你有什么想问我的,直接说吧。”
江之矣哼了一声,“早这样说,不久好了嘛。”
“那我先问你,你和我哥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萧絮云已经习惯她的态度了,她回忆了一下才道:“今年的三月。”
“那就是半年不到。”江之矣语气中不掺杂任何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