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身着赤襟银甲,腰间还记系着乌黑飘带,这副装束,在平京城也是绝无仅有,不是大司马府的近卫是什么?
想来是事情败露,孟子瑶发现二人不知去向,已经派人出来搜了。
“怎么办怎么办!”虞涧瞧见这一队人马挨着搜过来,急得直跳脚。
能找着虞苒苒,两人一同被逮回去,认错挨罚,跪祠堂,打板子,怎样都好,孟子瑶心疼骨肉,总不会扎实下狠手,只要哭得够大声够凄惨,求饶够诚恳够殷切,等她气消了,都是能翻篇的。
可若是两人出去,只他一人回来,凭着孟子瑶的脾性,虞涧可真摸不准会闹出什么事来。
但此时已入夜,他一个半大的公子王孙,有府不回,在街上鬼鬼祟祟,被巡夜的抓住了,也是有嘴说不清,更别提什么找妹妹了,根本是痴人说梦。
到如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虞涧越想,便越是心慌,左右横竖,都不是办法,简直是把他给往死胡同里逼!
就在他两相为难的时候,一束火光忽然照到了他跟前。
一抬眼,便正好和那举着火把的大胡子近卫打了个照面。
两人面面相觑,虞衡心中疯狂打鼓,转身就要逃,可那大胡子哪里是吃素的,当即大吼一声:“找着了!找着了!二公子在这儿呢!快追!”
一队人马闻声蜂拥而至,虞涧乱了阵脚,只知道亡了命的往前冲,一帮子大汉愣是追了好几条道才将他给截住。
他被提回时,整个府邸里里外外灯火通明,早已乱做一团。
几十个下人提着灯笼在内院园子里搜找个没完,府外打着火把的家兵也不知搜了几条街,是一拨一拨的回来报信交接,伺候虞涧、虞苒苒的丫头,小厮,在澄华堂里齐刷刷的跪了一地,玉柚,红榴这两个贴身照顾的,连同虞涧身边的士悟,阿房全被发落了二十板子,打得皮开肉绽,现在还被晾在院里,孟子瑶没发话,没一个敢上去照看。
虞桑不在府里,老太太又回了鲁城探亲,这节骨眼上,三个孩子,一下子不见了两个,眼瞧着就要宵禁了,还是一点着落都没有,此时孟子瑶,虞衡,还有鹿苗,全守在厅子里,脸色一个赛一个的难看。
尤其是孟子瑶,晚膳也没用,一口气发落了一帮子人,手边儿的碟子茶盏都不知摔了多少个,虞衡坐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夫人,先吃口茶吧,派了这么多人出去找了,他们定能将人给带回来的。”鹿苗接过云姑端上的茶,小心翼翼的为孟子瑶奉上。
她是老大虞衡的通房丫头,六岁便入虞府伺候虞衡,与他是自幼的情分。但因为身份低微,一直入不得孟子瑶的眼。
这会儿,孟子瑶正扶着额角出神,闻言看过来,便瞧见那张最不待见的嘴脸,在自个儿跟前笑得一副好似岁月静好的模样,胃里顿时一阵酸绞。
火气上来,抬手一把拂了茶水:“没心肝的东西,府里不见了主子,你竟也笑得出?”她沉着脸,语气中的狠戾令人胆寒:“是否平日里被公子娇纵过了头,忘了自己是何身份?”
鹿苗被这一下弄得发懵,滚烫的茶水洒了一手也顾及不得,只晓得速速跪在孟子瑶跟前俯首贴地,战战兢兢,一刻也不敢抬头。
此时的孟子瑶可正是个活炮仗,一点就着的,虞衡见这形势,不敢多说,也是起身跪地,请母亲息怒。
厅里的气氛一下便紧张到了极点。
这时,刘嬷嬷忽然吆喝着进来:“夫人!夫人!找着了!找着了!”
孟子瑶原本还想再训斥她几句,这一刻也顾不得了,立即撑案而起:“找着了?人呢?”
“是是,二公子就在后边呢!”刘嬷嬷回到,“夫人莫急,夫人莫急。”
果然,刘嬷嬷话音刚落,便瞧见虞涧被几个丫头簇拥着灰溜溜的进了门,耷拉着脑袋,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都二更天了,你这是跑哪里去了!”
说罢急忙将人拉到跟前,瞧着人是好好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一口气还没能松进肚子里,孟子瑶便发现了不对,分明是两人一道不见,怎么如今只见老二?
她转头看向刘嬷嬷,问:“怎么只见二公子,三姑娘呢?”
刘嬷嬷闻言一愣,脸上笑意蓦的僵住,支支吾吾半晌扯不出一句整话来:“这……外头的,只带回了二公子,没……没见着三姑娘……”说到后头,那声音已经细如蚊呐了。
孟子瑶一听,那还得了,虞苒苒不过才十岁,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身子又不好,这深更半夜,找不见人,独她一个人在外边,万一有个什么好歹……
“怎么可能?你们两人不是一块儿出去的?怎么就你一个,你妹妹呢!”孟子瑶急得脸红脖子粗,也顾不得主母的体面了,直拉着虞涧质问道。
虞涧一根弦紧绷了好久,这会儿被孟子瑶逮着话,一屋子人都直勾勾的盯着他,直接给他吓得嚎啕大哭起来:“我不知道!我睡着了,醒了就已经不见妹妹了!”
“你说什么?”孟子瑶闻言,脸上血色尽失,整个人险些就要站不住。
“母亲!”虞衡急忙跨步上前扶住她,宽慰道,“母亲暂且安心,三妹妹鲜少出门,兴许是迷了路,定走不了多远,咱们的人都在找了,她这么聪明,会没事的。”
“怎么会,怎么会就不见了?”孟子瑶在虞衡的搀扶下重新坐回位子,努力沉住气,又问到,“你几时,在何处发现她不见的?”
虞涧吸吸鼻子,磕磕巴巴回:“在锦钰楼……我们去听黄先生说书,可是我听着听着……不知怎么就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将至亥时……妹妹也不见了……我想着马上就要宵禁,就急急往回走……一路上也没看见她……”
“好哇……我看你真是平时一贯的野坏了,这就敢带着妹妹偷偷摸出府去,来日不知道还能干出什么事来!”孟子瑶越听越气,指着虞涧的鼻子便是狠狠的训斥,“你……你…现在就去儒阁给我跪着,等你爹回来,我再与你算账!”
“刘嬷嬷,你去外面通传一声,让他们带人去锦钰楼附近仔细找,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哪怕掘地三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