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蓁停住脚步,仔细一看。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水体似乎泛着黑色,看起来十分古怪。
时蓁环顾四周,这里稀稀落落零散分布着七八个人也被浸泡在黑水中。不知道被关了多长时间,他们的下半身已经只剩白骨。看上去十分惊悚可怖,然而奇怪的是这些人仍旧活着,只不过进气多,出气少,看上去随时可能停止呼吸。
“这水就是毒液,会渐渐腐蚀肉|体。”斩罗道。他本来有鳞片护体根本不惧任何外物攻击,然而因为大量鳞片被拔走,鱼尾如今跟人体露出在外的肌肤无异,正在慢慢腐烂。
“你......”斩罗刚想说让时蓁找把剑能飞了再来救他,就听见耳边扑通一声——有人下水了。
“你在做什么?!这种毒腐蚀人体的速度很快,你、你赶紧回去!”斩罗语速变快很多,他有些恼怒她做事还是这么不考虑后果!
时蓁一入水就能感受到肌肤传来的剧烈痛感,“嘶——痛、痛、痛!”时蓁一边嚎着,脚下却愈发加快速度。幸好水的高度只将将没过腰,没用几步,时蓁就已经抵达了斩罗面前。
时蓁一把扯住锁链,用力一捏,锁链就断成两半。能被送到水牢的人基本都失去了反抗能力,因而这里的锁链反而还没有悬崖底下的坚固。
时蓁抱着斩罗,将人快速拖回岸边。
“你的尾巴全都黑了,你还挺得住吗?”时蓁盯着斩罗紫黑色的尾巴,鱼尾部分甚至露出了一节白骨,虽然不多,但可以明显看出对方的身体状况十分糟糕。
斩罗脸色苍白,但是声音却很平静,“没事。”他不想去关心时蓁的情况,但是,她刚才下了水......按照她的性格,要是很痛,早就该哇哇叫了吧?或许她有了他的灵脉,修复的速度快过了侵蚀的速度......
他看不见的是,时蓁上岸后下半身血流如注,她一步一步将人鱼拖上岸后便一个踉跄跪在地上,双腿止不住地颤抖。但很快,血流停止,灵脉开始展现其超高速的修复能力,没一会儿,时蓁便甩去一身痛楚,原地满血复活。
恢复好的时蓁从包袱里掏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直接塞进了的人鱼嘴里,待他反应过来,时蓁面前已经坐着一个缩小版的人鱼宝宝。
斩罗能感受到一瞬间身体的变化,“这是还童丸?”顾名思义,这个药丸能让人的身体在一定时间内缩小至孩童模样,这是时蓁小时候乱捣鼓丹药时意外创造出来的。
还没等斩罗问清楚,时蓁就从储物戒里掏出了一个空酒坛,小心翼翼把小人鱼放进去,并解释道:“这是我从大师兄房里偷来的酒坛,里面是干净的水,你先去里边儿泡泡,咱们要跑路了。”斩罗这么大一条鱼,带着根本跑不动!还好这次带上了所有的家当,选择多了许多。
斩罗感受到自己被一双柔软温暖的手抱起,然后放进了干净的水里,尾巴顿时好受多了。他动了动鼻尖,四周果然传来淡淡的酒味。时蓁听见他嗅闻的声音,边将酒坛背在身后,边道:“我洗了两遍!已经够干净的了。咱们逃命要紧,你就凑合着用得了。”
斩罗没说话,他把头缩回了坛子里,他没嫌弃,其实他和时蓁分开后直到现在身体上才稍微好受些。
“你怎么逃出来的?”斩罗的声音从坛子里传来,显得闷闷的。
时蓁趁着夜色穿梭在宗门内,躲避所有可能撞上的弟子,她边跑边说:“掌门派大师兄来监视我,结果被我一头撞晕了,我就跑了。”
斩落思考了片刻,“事有反常。”
时蓁其实也觉得自己似乎逃得太轻松了点,大师兄不像是会被一头撞晕不省人事的废物点心。毕竟在一年前,大师兄就已经是金丹后期,如今一年过去,不知修为是否已经有所突破。自己虽然已经升为元婴,但是大师兄也输得太草率了吧!她有点担心自己不会千辛万苦跑到大门口,然后又被人给逮住吧?
时蓁甩了甩脑袋,试图甩掉这个晦气的想法,一路上小心地躲过了诸多巡逻弟子,终于踏在了刻着拜仙宗三个飘逸大字的巨石之旁。从这里下山去,便如鱼儿入海,拜仙宗的人再想抓到他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时蓁憋着一口气紧张地扫视四周,确认没有埋伏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果前面又是十二个长老等着我们,那我肯定会气死在当场。呼~还好还好。”
斩罗此刻因为毒物入体,被迫陷入了沉睡。
时蓁确认他还活着后,脚尖轻点,一掠而出,以最快的速度向山下逃去。
“这时候可偷不得懒,还是要等离开银环山才能真正松一口气。”时蓁边辨认着地形方向,边紧惕身后的情况。
行至半山腰时,身后都静悄悄的,似乎并没有人发现他们逃跑了。
“啧,不应该啊!”时蓁不敢置信,“他们反应这么慢?”
突然,一个黑影挡住了去路。
时蓁立马急停,沉声喝道:“谁?”
铮得一声,时蓁亮出自己的配剑折光,剑指对方,要是那人做出任何不友好的动作,她会在第一时间下手。
人影并没有装神弄鬼,他一开口就是熟悉的笑意,“阿蓁师妹就这样逃了,大师兄我可是难逃其咎呀!师妹就如此忍心见师兄我被掌门重罚么?”
此时,云层飘离,月光照在了那人的脸上身上,此人竟然是大师兄李齐!
时蓁迷惑,“大师兄?”
李齐摇了摇折扇,“嗯哼。”
时蓁皱眉,“大师兄,你怎么会在这儿?难道你没被我打晕?”
李齐做出西施捧心的受伤表情,“我这里肿了好大一个包!”他一边比划,一边控诉时蓁的罪行,“不仅如此,师妹你竟然想留下师兄一人面对掌门的怒火吗?!”
时蓁叹了一口气,“对不起,大师兄,我不得不这样做。你可以将一切罪责都推到我的身上,毕竟确实是我打晕了你。从今往后无论掌门派你逮捕我或是追杀我,都不必手下留情,这样掌门应当不会再问责于你。”
时蓁举起了剑,指向了这个唯一在拜仙宗和她交好的人。
没料到迎接她的却是对方的一记轻笑,“扑哧。”李齐的桃花眼在阴影中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