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迭变(3 / 10)

就去了封地,刘理则在母亲身边多陪了二年。甘陵王性格严正,而安平王则要任肆许多。因此吴太后她老人家格外偏爱幼子,一旦闻听儿子儿媳回京,必定要千方百计绊住。况且小儿媳出身名门,时刻谨践大家之风,太后又得几分欢喜。相比而言,甘陵王妃则略逊一筹了。

近几年皇族子嗣渐多,而众臣之家亦是频频有喜事,太后由此更感上天垂佑,每同宁太妃说及此事,面上的宽慰之色是如何也掩不住的。

那宁太妃原为向氏之女,正是因那马谡罪责一事辞官思过的向朗的族中女侄,先帝在时,以舞技冠绝东西二宫。

先帝的妃子不多。自他故去,后宫遣散了不得宠爱的女人们,得以留在宫墙之中颐养天年的自是倍受皇恩的。向太妃便是唯一一个能够留下的女人。建兴元年册立皇后时,向氏升为太妃。多年以来,向太妃与吴太后的关系反比共同伺候先帝时要融洽许多。大概女人之间争恩夺宠的事情从来如此:夹在众人之间、享受着朱颜玉色的男人才是祸端。如今那个男人早作黄土,曾经为他争奇斗艳的女人们一夜之间竟成了“娥皇”、“女英”——非亲却胜亲。

说及王爷应太后之命留在京中时,王妃却带着一丝挂虑。

“阿瑾是觉得太后宠爱王爷。”马岱将手中剑抛给祂荣,后者默契地将一块温温打湿的布巾递上。马岱抹一把面颊上的汗珠子,似有所想:“宠爱亲子,原本无可厚非。只是……宠爱过甚。”

“‘舐犊情深’四字,若是在寻常百姓家,倒也罢了。”芷妤说着则将外衫递去,教马岱松松披在肩头。

马岱轻叹一口气,顺势托起芷妤的小臂,宽慰道:“阿芜,少为前朝后宫的事烦扰。现今你我又将添孩儿,更应宽心。”

芷妤虽未说二话,但还是微微蹙了眉尖。

“阿瑾性子稳妥,近年嫁与皇族,将王府上下打理地井井有条,依我看,她有分寸,咱们应该放心。”

姝妍身后跟着玉绮,方入马府,亦正好闻听此语。

“安平王府的事确可放宽心,那这里的事呢?”不知怎的了,女子的懊恼显而易见,话里也扎了几根刺。

芷妤先听清姝妍的情绪,忙迎着姝妍牵住她的手臂,将女子往马岱近处带。马岱亦看到她面色不悦,于是背了手微责道:“没大没小。”

“小叔、婶娘……”姝妍行过一个略显潦草的礼,依旧未改垂丧之意。

“大老远的归省,脚还没进门,先把脾气放进来么?”马岱嘴中仍在呵责,语调还是平抚了一些:“哪个惹着你了,嗯?”

姝妍却先从袖中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启封,露出两张压着零散字迹的物什子——都像是书信。马岱第一眼便瞧得这两样东西分外熟悉。她手中的第一封书帛,一角所拓的竟是自己作为“家主”时专用的密章,另一封则是马超公文往来的旧印。而前者恰是自己几日前交付平陆去办事的。

马岱自然已经先一步将姝妍接下来的话摸了个大概,于是立刻压下姝妍的手心,掩住二人手间玄秘。姝妍同样预料到马岱的反应,心知轻重缓急,此刻也随着男人的动作低了手臂。三人缓步慢行,直入中堂。

马岱吩咐几个上过茶的侍婢悉数退了,先对芷妤道:“阿芜,这件事不欲瞒你,但现下赶上你身怀六甲……不如晚些时候,我同你说。”

芷妤微微点头,语中柔婉:“我便去庖厨望一眼。”

马岱才终是放下心来,送芷妤出去,又阖了门。姝妍跪在座中,垂目敛眉的,此时反犹疑起来,不肯说话了。马岱站在门边看她,良久:“知道了多少?”

姝妍咬唇作答:“……都知道了。”

马岱默不作声地聚起眉峰,敛袍坐于她身侧,细细望住她的面子,心下繁复。

“是如何知道的?”

“时令水果进府,从前只经平陆的手,近半年平陆却时常不在府中,反倒是祂荣常常接过此事,我便派了个靠得住的跟了平陆几次。”

马岱微微眯起双眸,探看着眼前女子。

“知道了多久?”

“从暗访开始已有半年。若算是真正地明白过来,也不过是这两天。”

马岱的表情很是谨慎,似又斟酌。

“伊大人去年要我帮他为军中阵亡将士归档。虽说年年都有错档,却总能通过各种手段找回亡者生前始末。唯独这次,查遍名册也不见那人的档案:那人……便是丞相身边行刺的执戟郎君。”姝妍的手指不自觉地婆娑起茶盏边沿,低了目光继续道:“有一日我同子睦兄长在宫外偶遇,聊将起来,子睦说起他的本家叔叔也不过只提过一次关于六年北上时军中起火的事,只说丞相搁置不察,并未深究。那时起我便觉得此事也许与朝中人有关,心虽感端倪,但并无证据,所以不敢过问。直到去岁伊大人牵出错档的问题,我才得以有机会追看此事。那时掌管前军部分人事的正是仲则兄长,就……托他行了个小小的方便。”

马岱捋须看她,破天荒的没有接话。

姝妍说:“说来仍要感谢平陆大哥,正是他做事太讲究规律,才让我得了先机。跟了他三个月后,发现竟是你在背后暗暗扶助着那个执戟郎君的遗孀和幼女。”

马岱托着手臂:“不错。但与其说‘扶助’,不如用‘保护’更为妥帖。”

“且平陆并非直接参与其中,他只是传你的话、按时探视、督管。像看护性命这样的活,还有别的暗从在做。”姝妍的手轻轻敲过杯口,像是为她目下已知的一切作结。

“阿念,你长大了。”马岱竟相当满意地点了头。这副欣慰的口吻在他对着姝妍所能够展示的并不多的几个显而易见的神色之中,还是头一回。

“她们母女可的确有性命之忧?”姝妍不禁担忧道。

“你认为呢?”马岱不答反问。

姝妍思忖二三,点头。

沉默顷刻,姝妍又问:“所以,这便是丞相对军中起火案搁置了四年,不闻不问的原因么?”

马岱讳莫如深:“并非搁置。丞相若想彻查,定能查明真相。”

姝妍又问:“小叔于三年前便已查明此事,为何在丞相面前绝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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