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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微(2 / 8)

,恐怕不适合对付那些心野的南人。章武元年,我曾在当地待过一段时间,南蛮就像牛筋绳一样,你拉得越紧,松开手的时候,他们就打得你越疼。”

姜维再次沉默下去。他承认,比之面前已然在军中和朝中摸爬滚打十几年有余的马岱,他的某些想法,的确不周。

而朝中自是本着“轮换制”的原则,将南中七郡的主事长官轮番委派再替回,以此来提防将军和官员们坐大一方。

“只要合适的人能去往南中,张翼自然还朝。”马岱像是在暗示什么。

未几,姜维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不快,缓缓道:“马忠他……确实合适。只是他在汶山郡的任期尚未完成,再快也得到明年了。”

“在丞相面前多次推荐他。”马岱调侃道:“让他心中感喟,由此欠你一个人情,不好么,护军大人?”

“尽管他弹劾了我?”姜维摇头嗤笑,心底无奈。

“他虽弹劾了你,却还得依此策为底,就算他修修改改的,还是动不了大局。你只需要做到:别太较真。”马岱语调松散起来,但依旧十分平静,听不出什么额外的波澜。

“泰伯此言,醍醐灌顶。”姜维盯着马岱闪烁不定的眼眸,手边同时为自己新添一勺茶汤。

“羽箭绷得太紧,射程反会缩短。闻言:强则易折,柔且长存。人亦如此。”马岱又转过身,眼光穿透竹帘,投往无名之地:“若求长久,需懂得敛锋。”

“嗯。”坐于席间的男人听明白了他的话。

“张嶷此人,伯约观之如何?”马岱问。

“尚不知其心。但观其人,论起应变之力,不失为一方才俊。”姜维呷过一口茶,客观评判道:“就是处事苛刻了些,听闻上次他在汶山平定叛乱后还要对西羌赶尽杀绝。不过,若得好好磨砺,日后没准会是军中栋梁。”

“他与你我皆年岁相当,性子直烈,你若愿与之结交,便一定能够交得下他这个朋友。”马岱慢条斯理地说:“他同故兄曾有书信往来,感念举荐之情。那时伯岐不过二十出头,亦算得上马氏交好的人。”

姜维又稍显诧异地抬眼看向窗边的男人,心中不禁暗暗佩服起他察人论事的本领,以及他逐渐在自己面前揭开的为身后这一姓氏长久发展的铺划。

“南中七郡,盐铁足备,遗憾的是至今尚未得到足够的开发,也许张嶷他……”姜维轻咳一声,收敛了神色:“……倒是我想得太远了。”

马岱却骤然转身,直直向姜维投来古怪的神色,半带怀疑,半带惊讶。

“‘想得太远了’?”马岱步步凑近,眸光闪烁。

此一瞬间,姜维竟从这个男人的眉间看到了姝妍的影子,于是推手笑道:“泰伯,轻松些,不过笑言耳……”

马岱却利索地跪坐在姜维对侧,不肯放过这个话题。他微微伸颈向前,牢牢盯着对面人的脸,偏要逼着他说出接下来早已准备好的话。

“伯约,此为何意?”

姜维不禁感慨这个姓氏的男男女女在某些方面——比如执拗——简直如出一辙。

而他偏生又对带着一致印记的“马氏的执拗”毫无应对之策,半是无奈地接着道:“蜀地虽大,但就人口来看,川北稠密,川南稀疏。因此临邛产出的盐铁即便仅仅供给蜀、广汉、梓潼三郡,都已呈疲敝之态。初来此地时,只觉官盐、官铁皆是供不应求。南中却因人力不够、交通阻塞,从未得到良好的开掘。假使……”

他不说了。

马岱的指节敲点着案面,随即抱臂挪揄道:“……温吞成瘾。”

姜维无奈地笑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假使魏廷置在雍凉的主事者意识到这点,利用南北间的私人贸易往来,大量倾销陇右盐铁,长此以往……”

马岱的眼睛突然变得玄深,脸色亦不再像方才那般切切。不知是因为话正巧说到转圜处,情绪得以瞬间冷却,还是由于情绪的发出者确是个控制力极强的高手。总之,男人的神态悉数平寂,此刻案前铺着的,是他惯常的冷静与疏离。

“长此以往,若当真卡住蜀之命脉,魏将会‘不战而胜’。”马岱皱了眉。

“北出心血,则毁于一旦矣。”姜维接话道。

“刻意说这话给我听,是希冀我接下来‘有作为’,对么?”很明显,马岱准确把住了他的脉搏。

姜维只得再次承认:就算抛却马岱的资历,自己同样无法赢过与他博弈的每一场心战。不知怎的,马岱那双乌沉沉的眼眸,好似能看透他的心思。那人眸间并无半分刻意,但类似的神态每每掷来,都会令他局促。一开始便是如此,直至今日,仍然如是。

“大可安心。这件事上,我不准备反驳你。”马岱慢悠悠地:“恰恰相反,我极为赞同。”

姜维还是不得不承认,闻听此语,他没来由地长舒了一口气。

“我等虽极少在朝中进言,但并非意味,我等从不发声。”马岱拢袖起身,在姜维面前踱着步子,作思考状:“南中的开发虽是大事,但当务之急仍是稳定局面。若要举推张嶷卸去一半的军职往南中主理发掘,还需时日。马氏在朝中的故旧,到时会有蒋、董二位大人为此进言,事必成。”

“还是治中从事先去一步为妙。”姜维轻触杯壁,指尖感到其间茶汤已然凉却。男人眼底悠转:“再者,张嶷还未回朝,从长计议……”

他的话里自然传递着“还未结交下张嶷这个朋友”的意思。

马岱满意地瞥了姜维一眼,突然低头笑起来。后者不禁抱以探问的目光。只见马岱抱臂摇头:“先前甚为怀疑,今日终于确信了。”

“怎么?”姜维的神色反倒放松了些:“泰伯,我说过,你我之间不要遮掩。今日在下就是带着坦荡而来的。”

马岱轻笑:“你的名利之心还真是‘坦荡’啊。”

姜维看他一眼,不搭话。

“伯约,话还没说完吧。”马岱眯眼打量着姜维,继续抱着臂,一副兴味盎然的样子。

“是。”姜维承认道:“还有一事。相府现任的兵曹掾……可否为其换职?”

马岱挑眉:“兵曹掾……那是你曾经的外家兄长梁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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