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我已在古代一个月,一开始的新鲜诧异慢慢减退,开始越发的想要回去。现在是最喜欢的秋天,我坐在内院之中,痴痴地看着外面五彩缤纷的秋叶出了神,有墨绿、黄绿、暗黄、明黄、金黄、橙黄、橙红、嫣红……赏心悦目,沁人心脾,怎么看都觉得不够。
突然感觉到有人扯了一下我的衣服,我转过身去,芸巧细声说道:“小姐,夫人让你进屋,说是有事找你。”
我猜肯定是教我做女红。这位何家夫人,我现在的亲娘,刺绣的技艺精绝,出嫁前做的绣品在她家乡当地小有名气。虽现没有以此为营生,但也没有放下这个手艺,一般闲暇时都会做这个,顺便也会教教我。倒从来没有强迫我,只是以前在学校时本身就会偶尔做做十字绣,现在有人教,我也乐此不疲。
虽然在古代有无数的不方便和不适应,但幸好还可以学学刺绣,这样也就不会觉得那么难捱。本来我是一名中文系快要毕业的学生,平时喜静不爱说话,时常沉浸在书中的世界。一日看了一则古代的鬼故事,心中又惊又怕,半夜睡着仍是做着相关的噩梦,猛然醒来已经到了这里。每日除了做做女红,便是思索怎样才能回去。一个月过去,这家的何夫人待我实在非常好,温柔耐心,关怀备至,让我体会到原来正常的母爱是这样的。我那在现代的母亲脾气暴躁,情绪阴晴不定,从小我们的关系既疏远又紧张。想到这里,刚走到西厢房,便亲切地叫到:“娘,今天教我绣什么呀?”
母亲抬起头柔声道:“是《秋林家话图》,明天你父亲会回来,你已经三个月没见到他了,想他没有?”
我一时愣住,慌张,坐立难安,支支吾吾。心里想虽然听人提起过父亲,隐隐约约知道他是一个正直仁厚的人,和母亲的关系很好,待自己的孩子也很好,但毕竟我现在的灵魂是22岁的祝英美,而不是14岁的何梦希,父亲对我来说完全是陌生的。
母亲看我不说话,就说笑道:“怎么发觉你最近话变少了,整日除了刺绣就是发呆,之前说话做事都是毛毛躁躁的,让你跟着我学刺绣,你一百个不愿意,现在倒是积极得很。”
我飞速思索着,急忙道:“前几日在正房看到挂了许多娘绣的绣品,仔细看了半天,越看越喜欢,就想跟娘学习,以后自己也能绣各种各样的图案。”
母亲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爽朗地笑道:“看来你是真的长大了,你爹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会很欣慰。”
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母亲今天教了几种针法,我学得颇为起劲儿,不知不觉一下午就过去了。回到东厢房,我反复思索着父亲明天会回来的事,既忐忑不安又有些期待。
第二天一大早,芸巧就帮我梳妆打扮,一边帮我弄发饰一边问:“小姐,你看这样好看吗?”
我看到她拿着一个银花头簪,问道:“这个簪子是什么时候的呀?怪好看的。”
芸巧缓缓道:“这是两年前老爷出任陵州巡抚时回来带给你的,小姐,我看你近日时常只是呆坐着,而且很多东西都记不得了,恍恍惚惚的,可有什么心事?”
我灵机一动,悠悠道:“就是很久没见着父亲,想他了,他回来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当差。”
巧芸诧异道:“老爷现在可是咱们南靖国陵州巡抚,也是陵州、建州两省的军务呢,这一年建州沿海附近海盗肆虐,朝廷命老爷去对付这些,所以老爷没空回来。”
以前在学校时,读得最多的就是小说,对历史丝毫不感兴趣。学校里的历史书枯燥乏味,而且感官不好,有太多的天灾人祸战争饥荒。对现代人来说,战争比较遥远,可在古代,战争离自己竟是如此之近。正当我思绪游离,外面传来动静。
只见香荷快步走来,急声道:“小姐,夫人让我来告知你老爷已经回了,正在正房大厅呢。”
我心中一紧,揣揣不安地往正房走去。到了大厅,只见一个约莫四十岁的男子,身材修长高大,一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英挺剑眉,一双锐利的黑眸让人颇有距离感,我赶忙躲过他的眼神。母亲见我这样一把将我拉到身边,柔声道:“梦希,看你爹给你带了什么?”便一边打开一个素布包裹,继续说道:“这件菱形彩绣花卉水田衣是你爹让人专门给你做的,快看看合不合身。”
我忙地接过衣服,这衣服用红、蓝、黄、月牙白、黑色的棉麻拼接而成,配色冷暖相宜,素雅高级。心里不禁暗叹道:古人的审美着实太好,完全不逊于现代人。一边将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划,一边微笑道:“谢谢爹、娘。”说完捧着衣服坐在母亲身边。
静坐了一会儿,父亲缓缓地对母亲说道:“过几日我又得回建州,那边的战事差不多进入尾声,等我剿灭在双路港的最后一撮海盗势力后就能回来了。下个月就是中秋,上月收到世通的信,说让我们中秋过去热闹一下,你就带着梦希去吧,顺便把这封信给他。”
母亲接过信,嗔怪道:“这次是建州有海盗,下次不知是陵州有天灾还是人祸,反正你现在就是朝廷的一块金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父亲柔声道:“建州沿海地区海盗肆虐多年,附近的百姓深受其苦,国朝上上下下不得安宁,大国若是不太平,千千万万的小家也将不保。银霜,我知道这几年你操持家里颇为辛劳,过完今年就好了,明年开始我主要处理的事务都在陵州。”
父亲母亲正闲聊着,突然一个小厮快步走到父亲跟前,低声道:“老爷,二老爷说有急事找你。”话音刚落,就见一位身材高大、微胖的中年男子冲了进来,对父亲嚷道:“大哥,你可总算回来了,沈家的大老爷前几日到我家,为了他儿子的事托我向你求情,磨了半天,只差没有跪下了。我一听说你回来就赶紧过来了,他儿子的事你也知道,那是被人蒙蔽欺骗才会跟海盗来往,这次能不能就放他一马?他爹说以后一定会管好儿子,不会再有下次。”
过了一会儿,二老爷见父亲没有说话,继续说道:“沈家大老爷说他的三弟也在朝中,如果这次你肯帮忙,往后他日如果你有需要,他必竭力相助。”
听到这里,父亲“啪”的一声把正在喝的茶杯砸在桌子上,厉声道:“不要再说这件事了,他儿子与海盗勾结走私,已经证据确凿,如果这次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