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心的脸色转晴目光盈盈,似乎被说动了。
见有戏,萧千风马上道:“那现在就教你?”
檀心默认,于是他攥住她指尖将手掌反过来朝上,手指在掌心画了几笔,一道淡金色灵光隐入。
她识海中霎时多了一道法诀。
檀心敛眸将手抽出,将法诀认真读了一遍,运气试了试,转瞬便能运用自如。
萧千风称赞,“学得真快。你以后可随时隐身,元婴以下修士都无法识破。”
檀心轻哼一声,不以为意道,“我还有事,你不要跟来。”
说罢便转身要走。
萧千风拦住她,“我也同去,你第一次用这法诀,万一出了岔子也好有人照应。”
檀心奇怪地打量他几眼,“你不对劲。”
若是往日,在她给出有说服力的理由前,他不会由着她的性子让她去冒险,免不了要大吵一架。
可他今日异常有耐心,目前为止事事顺着她,此时非但不拦着,居然还要陪她一起去,这也太反常了。
萧千风似乎猜到她怎么想,神色自若道:“我一直是这样,你也记着点我的好,别总只记得小时候的事。快走吧,天色不早了。”
檀心垂眸思索,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不过,以往每逢她心情不好,他确实也会有意让着她。
大概他已经看出她的心事不一般,才一直这么忍让。
他的话不无道理,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让他同行。
此去梅影门,并非为了定魂珠。
虽然听端木惊鸿说,梅影门有定魂珠,且本就是仙宗共用之物。
若是短暂一用,不必花费高昂代价去换取,借用即可。
但檀心不想开这个口。
梅影门的掌门兼四象仙宗宗主沈其鸣,是她最讨厌的人。
当年爹娘出事后,一切尚未有定论之时,沈其鸣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第一个跳出来指责他们监守自盗。
不利舆论一发不可收拾,很快便盖棺定论,他后来甚至还积极带路洗掠朱雀山,简直是小人中的渣滓。
不可能去找沈其鸣求助,定魂珠她会另想办法。
但就算百般不情愿,今日还是要去那里一趟。
她想过了,若想救整个四象仙宗,自己确实无能为力,却又不能置之不理。
最好的办法,是将责任转移给能力比她大、资源比她多的人。
将整件事对这个人和盘托出,让他或她去想办法,这样也更有利于事情的妥善解决。
她首先想到沈其鸣,毕竟他是宗主,也是元婴修士,还能直接与盟主护法对话。
他们必定有许多她想不到的手段,或能带领众人度过难关。
可是该如何说服他?
此人虚伪多疑、心机叵测,真没把握他听完会是何种反应。
该不会把她抓起来,说她妖言惑众吧?
一直没想好该怎么说,本来很是郁闷发愁,直到萧千风提到隐身诀。
她想到一个法子,打算悄悄潜入玄武山,给沈其鸣留一封信,在信中完整交代天祸的事。
沈其鸣查不出是谁写的,自然会格外慎重对待,只要在信中详尽细致描述,以他身处的高位,应该会宁可信其有吧。
此外一旦学会隐身诀,此法诀便对她无用,自然不用再担心萧千风会悄悄跟着。
基于这些考虑,檀心才肯暂时服软,跟他学了那隐身诀。
难道还要进一步妥协,让他一同跟去吗?
思来想去,权衡利弊。
办这么重要的事,她实在不想出什么岔子。
算了,只此一回,明日起必定不会再搭理此人。
她默许了萧千风同行,他似乎也很识趣,路上一直保持着沉默。
久违的两人独处,檀心倏尔想起先前被他拥在怀中的一幕,记起当时他的心跳得很快、很重……不知为何渐渐有点不自在。
她状似无意地瞟了萧千风一眼,他神色无波无澜,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萧千风还在思索阴蛊虫的事,察觉到檀心眼神扫过,蓦地想起她也见到那邪物了,应当要表达一下关心,便问道:“方才——”
檀心生怕他提起相拥一事,急忙出言打断道:“方才你倒是很冷静。”
她本想说“方才的事不必再提”,怎知鬼使神差地将心中所思脱口而出。
好在这话有歧义,可有多种解释,既已说出口,也只能随机应变尽快糊弄过去。
萧千风以为她是称赞他刚才反应及时,习惯性地淡淡道:“区区小事,不值一提。”
——区区小事?
檀心觉得这话听来格外刺耳,当即斜睨一眼与他拉开了距离。
萧千风蓦地反应过来,忙道:“等一下,你是不是指抱住你那件事?刚才误会了,那是情急之下——”
檀心腾地火冒三丈,“闭嘴!现在起不准跟我说话!”
越说越可恶!
照这么说,他抱她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反倒是她迟迟放不下,还要自己主动提及。
根本就不该跟他说一个字!
她正要加快步伐,胳膊却蓦地被人拽住。
萧千风挡住她,“不行,这么大的误会,必须马上说清楚。”
想要挣脱,但他牢牢桎梏住了双臂。
萧千风俯下头,迎着她毫不示弱的眼神,坚定道:“我从未与任何女子有过这般接触,也不会去抱除你之外的任何其他人。”
“你……”他稍稍犹豫了一瞬,“那时应该能听到,我的心跳如擂鼓。”
说着,他手上的力道倏尔变松了些,整个人也温柔了许多。
如平地一声雷,檀心被震到了。
从未见过他如此认真,呼吸都略有些急促,明亮凤眸深如青潭,那么专注地望着她,那致命的深邃吸引力,几乎能让人溺毙其中。
这一刻檀心相信,他还是真心喜欢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