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尔,那样会营养不良的。”
格哈德没有再吭声。母亲一离开他的流放地,他马上跟了回去。门敞着,他静静躲在墙边,听得就和留在房间里一样真切。
“舍恩只是我同学,而且她有男朋友。”汉斯焦急地说。
“噢,孩子。我还没忘记,十六七岁年纪是怎么过来的。”母亲从容不迫。“面对异性世界,膨胀的自尊心,无边的好奇心,千百次针扎般的小痛。”她轻轻一笑,“我感觉你有情感难题。”
“妈妈!”
“等一下,汉斯,是时候谈谈这方面了。你要永远记住爱的致命力量,同时也不要丧失勇气。十七岁的时候,我也毫不在意,以为爱情和结婚就像换牙和长高,年龄一到会自然来临。再过五年你就明白,一生中会体验许多次冒牌货,但是真正的爱就像中彩票,过期无法兑现,可能明天就到,可能永不会来。如果你能确信这个舍恩小姐是‘那一个’……”
儿子已经丧失了辩论的激情,他绝望而坚定地回答:“你们全误会了。舍恩绝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还从没有哪个女孩子能让我关心她的死活。”
这全新的表态令母亲叹为观止,她半讽刺半认真地提议:“不如让你认识我编辑部的姑娘吧,今天来了一批实习生,有个西里西亚姑娘和你同龄,我敢说她们都能纠正你的厌女症倾向。”
“我的老天,妈,你连我的生日都忘了,还怎么能一幅特别了解我的样子?”
备受挫败的母亲试图保持尊严:“亲爱的,我当然不是有意错过你的生日。是斯洛伐克的事害得人不可开交。”
“对不起。”
“你没有错,我管得太宽了。我只是想帮帮你……”
“妈妈。”汉斯抬起一只手,似乎在阻止她,又似乎在像弟弟那样索要拥抱和亲吻。母亲无言退场,格哈德赶紧往回溜,没能看见汉斯在她背后露出的神情。
格哈德曾问过汉斯,爱是不是要多少有多少的苹果卷和每天临睡前的亲吻。
不,格尔。是我的煎饼。
才不要呢!
骗你啦。我觉得爱大概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汉斯回想起他的答案,眼前忽然又浮现出莉斯被弗里德里希紧握的手腕,她回过头的眼神,还有弥漫在春天冷风中轻轻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