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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2 / 3)

的主人,士兵是国防军某师部,狗就是狗。他们住在城堡里,我们住在帐篷里。

笔者:有人说世上最无聊的地方是法兰克福以东乡下,乡下最无聊的地方是贵族庄园,除非走投无路,绝不要轻易踏足。

艾:我别无选择,当时我……

笔者:O rose, thou art sick. *(噢玫瑰,你病了)

艾: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JvB揭光了我的老底。北非生活对他还太悠闲了。

笔者:JvB先生目前驻扎在白俄罗斯(省略部队番号)。他热情详尽的通信给我一种印象,他肯定主修过英美文学。

艾:JvB学法律来着,在伦敦学的。他离开掉书袋就不会讲话。

笔者:他还形容你是一个说德语的伊莎贝尔·阿切尔*——

(房门被风重重带上,汉·施的相框倒了,露出几张明信片)

艾:我怀疑JvB捐躯沙场了,他好像在闹鬼。

(该套“诗人画家”主题明信片正是JvB的赠礼。艾已经填好战地邮编,内容尚且留白)

笔者(欣赏):罗塞蒂,施皮茨韦格,布莱克,诗人为自己的句子作画,美极了。(朗读)“我呼喊,爱!爱!爱!幸福、幸福的爱!自由如同山风!*”

艾(轻笑):我想等到六月十八号寄给他。正好四周年,我们第一次说话,第一个瞬间。

笔者:不必寄给汉·施,留着好了。

艾:没关系,他会和诗一首(强调:打油诗)再寄回来的。上次他这样做,我们几乎笑塌了天花板。

笔者:跑题太远啦……那么《相聚》是这样诞生的:一朵可怜的病玫瑰你,不得不躲到荒郊野外,唯一的乐子就是写写小说。

艾:我病了,其实也没有病。也许是弗里茨和马丁的幽灵复仇。维也纳医生完全不能理解症状,于是莉西姨妈来拯救我。她有精神治疗师执照,认识弗洛伊德。她邀请我来到斯托梅尔西庄园,沃尔夫家族世代的骄傲……

笔者:帐篷是怎么回事?

艾:简直和中彩票一样,我刚到几天,国防军突然接管拉脱维亚,征用了房子,把我们赶出去睡树林。失去土地、感情和账单束缚,突然间我得到了渴望已久的绝对自由。我极为恐怖地发现,实现梦想不等于幸福,我的自由只是无穷无尽的消沉、孤寂和药片。我想总得抓住点什么,比如文学生涯的奠基石?……结果也失败了。《相聚》在编辑心中显然是一个劣质鬼故事。

笔者(感伤地):你的幸福拼图只缺一个名字,那一个,那一个。

艾:亲爱的艾丽卡,你演得太投入了。

笔者:不想当演员的记者不是好评论家。

笔者:写作是一种乐趣还是一种折磨?

艾:兼而有之。冒出想法很容易,尤其关于最后一幕。结局在开端就已经写好(笑)。比起写什么,我更重视怎么写。只要有一个完整轮廓,情节总会流淌出来。痛苦之处在于思想和表达间的深渊,有时你就是找不出那些语言。所以我花了一整个月琢磨三张纸的《相聚》,每当打出结尾的句点,我如释重负,隔天就觉得自己写了一堆垃圾。然后改啊改啊改。

笔者:生病的女人,火车出轨的隐喻,那么多失望,那么多预言。等读者弄明白这一切,简直太可怕了……你是否考虑过,《相聚》的花样对于报刊读者可能过于复杂?

艾:一个作者自然可以不费劲地写出“昨天,今天,他说,她说,他又说”,可是迟早要感到羞愧。《相聚》也不算复杂。看起来像主角的叙述者掌控了话语权,她既不诚实又不敏锐;真正的主角S从来没有正面登场,只有镜中的形象,来自旁人之口,来自他的生活环境,他的书信……

笔者:不,不,我在说结尾那一出戏法。故事、故事中的故事、故事中故事中的故事,三个层面的边界忽然消失了,真实和虚构,前因和后果无法辨别。

艾:很有警示意义,告诫写作者不要瞎编。

笔者:有没有可能,S太太才是真正的叙述人,她必须假扮成第三者视角,才能心平气和把故事讲下去。我好奇她是真的蒙在鼓里,还是一个清醒的受害者。如果是后者,《相聚》就成了不折不扣的最悲伤故事……

艾:如果读者觉得她是个天真的傻瓜,那是因为叙述者自认为或希望读者认为。

笔者:你知道,S很容易让人联想“施特雷洛”或者“舍恩”。

艾:无可奉告。一个称职作者既不该否定也不该诱导读者。

笔者:请准备好,现在我要拷问细节了。我从小就听闻里加S庄园著名的连理树。很久前有个园丁爱上了小姐,在她远嫁时种下爱的证明。只要爱情还在沃尔夫家族存在,这株树就永不凋零。

艾:这是从哪听来的?只有本地人知道。哦,还有一个人。可怜的弗里德里希。妈妈曾经对他唠叨过,附带百般暗示。我们的老弗里茨则回答,这种畸形植物太不符合雅利安审美,应该砍了当柴烧。

笔者:那可怜的树没有当场枯萎吗?

艾:起码去年还枝繁叶茂。据我了解,它其实是为我的孪生舅舅诞生而种的。

笔者:连理树下是我第二喜欢的场景。似是而非的S出现,“我”回过头,帽子掉了,他不再认得她——这里是变形的希腊神话,一幕《奥菲欧与欧律狄克》。到底是不是S,取决于写作者你,够不够封建迷信。

艾:我比你认识的每个牧师都要迷信。但是不,我倾向于《相聚》没有真正的鬼魂。所有超自然因素都是作为反讽存在的。

笔者:果真如此?那堆没完没了的征兆、预感和梦境,我可是非常严肃地解读过。

艾:那是在嘲笑弗洛伊德。如果梦有指导意义,绝不是他那套分析方法。

笔者:我接连几晚梦见了会说话的橄榄树。

艾:大概意味着你想吃橄榄。

笔者:……莱妮你怎么在假扮舍恩?

(艾模仿莱妮的招牌笑声)

艾:吃块巧克力吧。

(艾推来一盒飞行员配发的Schokako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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