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愿读者能亲耳听见他的声音,那如同一阵水底传来的教堂钟声。只要换掉他那条在飞行员中荒唐流行的麻袋裤子,那么P上尉将会显得……(“给我跳过!”普施打断)
……好在起飞一切顺利。包括大队长卡尔·R少校在内,许多飞行员随身带上了浅蓝色的空军手提箱,塞满发胶、牙刷、剃须刀、特殊橡胶制品,以及其他温泉度假的需要。泳装是多余的,我们德国人从不放过任何机会暴露身体。
“我也想去威斯巴登。天气预报全天大雾,美国佬根本过不来。”来自指挥所的某无线电员向笔者介绍。多亏这位先生慷慨相助,笔者才得以收听飞行员通话频道。(“是哪个蠢货?!”)
众所周知,我们骄傲的德国空军纪律严明,战无不胜。唯独一项弱点,过去没能纠正,未来也改不了,那就是对无线电的滥用。“飞行中他们会展开很多话题,谈政治,谈经济,谈文化,主要谈交.配。而且夹叙夹议,生动详尽。……有些时候也挺烦人的。上回Sch少尉喊得那么响,大家都以为他着火了,其实是一只蜜蜂在驾驶舱。塔台指挥赶紧让我们播送音乐。只有《轰炸英格兰》能盖过去。”
话到此时,我们的飞鸟已经在目的地有序着陆。忽然间,一道极高分贝的命令噼啪作响:“战斗机群——不要降落——不要降落——立刻升空——大批敌方轰炸机向西南靠近!”
通讯频道立刻炸开锅,塞满没人理解的各色命令和咆哮。根据笔者业界的事后消息,来犯的美国敌机数量惊人:三百架重型轰炸机和它们的护航,今早从欧洲大陆起飞,目标是我国的工业重地施韦因富特。
无线电混乱过后,大队本部、R中尉和W中尉的中队终于来到七千米高空,汇成阵型飞向西北。从各个方向,新的战斗机队伍源源不断加入,重型驱逐机编队紧随其后,它们是凶猛的猎鹰,预备给受伤的敌人致命一击。一切都在预兆:这将是欧洲天空最喧闹的一天。
来了!下午两点,莱茵河上空,我方与敌机相遇了!
第一抹机翼反光从云端出现,接着,庞大的美国“空中堡垒”洪流逐渐显出全貌,无边无际,耀武扬威,让经验最丰富的老手也为之啧舌。不过,我们这支大队的指挥官显然是个英雄好汉,他立刻带领四机编队飞越敌人,瞄准外围,准备从背后发起第一波攻击。
无线电静默了一阵,接着是库尔特·H少尉没命的大喊。这位头发浓密的符腾堡土著告诉笔者:“还没来得及开火,J和P军士已经中弹跳伞,只剩我跟在长机旁边。第一个发出胜利呼喊的就是我。我没击落,是R少校。他忙着迫降,我就替他喊了。然后我也得赶紧熄火滑翔,好在谁都没受伤。”
伴随驱逐机的重炮和来自地面的防空火力助阵,越来越多黑烟、火光和降落伞出现在轰炸机群的航线上。此刻P上尉不堪重负的中队终于抵达现场,他们结成一道横线,向敌人发射火.箭弹。这些拖累速度的累赘,效果,很遗憾,几乎为零。四发轰炸机的“盒子编队”并未如愿被撕开裂口,它们若无其事向前,简直像被胶水粘在一块,不给小巧对手丝毫破绽。
换作任何人都已气馁,不过我们听见了P上尉的暴怒,那一串咒骂展现了令人惊叹的词汇量。他命令六中队迎头进攻。正面攻击是一种只适合王牌老鸟的高风险行为,一般飞行员并不愿尝试。没装机炮而仅有自卫子弹的事实完全不能阻拦他,多么地道的德意志超人精神。
状况可想而知,中弹求救和跳伞汇报此起彼伏。危急时刻,另一队人马杀到,敌机猝不及防,纷纷避让。W中尉的笑声:“普施,回头怎么谢我!”
“野狼一号呼叫全体!前进!”伺机等待多时的五中队队长R中尉终于呼叫。
W中尉:“我能不能拿你的证件去玩啊?上回那家跳脱衣舞的——”
(霍斯特坚定地翻过两页)
……阿尔封斯·Sch少尉的黄二号是首架返航的飞机,也是仅有毫发无损的一架。大队的其他成员散落在我国各地,跳伞、迫降、燃油耗尽,还有一位轻伤,那就是愿意透露姓名的施泰特菲德少尉。他隶属本次最成功的五中队,和R少校、R中尉、W中尉、B军士及十八岁的S少尉一样,为美国人高达一百二十一架的惨重损失做了贡献。
至于战绩一片空白的六中队,该队成员明显对笔者的性征而非问题更感兴趣,导致采访无法进行,好在P上尉及时赶到加以制裁。聪明的读者心知肚明,他根本不需要愧疚,让单发战斗机携带火.箭弹是史上最蠢的……
“头儿!老爷子抓人了。”急促的敲窗,这是京特的新僚机塞林。“他要一个中队长立即去记者那为国献身,原话。在军官食堂。”
朗读会中断,屋内三人交换目光。
“我不能,你明白为什么。”霍斯特神情凝重。“普芬尼希去年就见过我。”
“我手头欠一堆报告。”京特皱眉看了眼时间,表明他日理万机。
普施别无选择。“你俩可真行,被一个傻娘们吓成这样。”站在门槛外,他特地回头宣告:“我就压根不在乎。”
几分钟后,京特和霍斯特撒腿直奔食堂,争先恐后躲到窗下。每听一阵,他们就憋笑憋得浑身打颤,不得不把脸紧紧埋进双手。
在艾丽卡·普芬尼希行云流水的西里西亚版柏林口音里,普施曼听起来就和扑屎慢差不多。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过去,屋里还没发生暴力场面,京特开始嘀咕。“大队应该严格管控饮酒。你听听,连普施都油腔滑调起来。”
“最近的供货太奇怪了。”霍斯特就事论事。“你想过没,莫泽尔雷司令怎么会让人跳过微醺和醉酒,直接进入宿醉状态。”
京特回答他是开飞机的,又不是莱茵假酒贩子。
霍斯特微笑,笑意越来越深。窗内的对话更有趣了。普施说他一辈子没在人类身上见过这么重的黑眼圈。普芬尼希说她要赶稿,何况夜里有太多奇怪噪声,睡觉是不可能的。普施通情达理地附和,然后说奇怪声音多半是砸灯泡、摔酒瓶、聚众赌博之类,希望她能体谅,白天飞行员承受了太多恐惧,夜里不发泄是不可能的。
“用心去听,不要只让声音飘进耳朵。其实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