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呢?前一刻还讽刺他没有医者的仁心,这会子又恭维起来了。
但沈裕安到底是书香门第,很有些君子风范在身上。旁人既低了头,他不好再追究,抬头看了那人一眼。
薄薄的晨曦正照着她一边侧脸,那人笑靥如花,明眸善睐。
这样的美人宫里实不多见,方才她说是在勤德殿当差?听说皇上登基不久,就派人八百里加急从朔北接了个姑娘进来,想来就是她吧。
沈裕安收回心神,挥手说道:“不敢当姑娘的盛赞。”转而又把心思放在眼前的药方上面。
再抬头人已走远,独留桌角的一只银蝶在夏末的晨光里翩然。
他顿了一下,伸手将那支银钗拾起来收进怀里。
另一边,姚惜涵喝了药又睡了一觉,虽觉得略有好转,但身上仍是乏力。她不禁有些疑惑,看向陆晚问道:“是照着我给的方子拿的药嘛?”
陆晚摇头答道:“太医院的医官瞧了你的方子说药效太猛,又自己写了个方子,这药是按他那个方子抓的。怎么?这药不对症?”
姚惜涵的心略沉了沉,“你把药渣拿来我瞧瞧。”
陆晚不敢耽误,忙罢药罐子底沉的药渣取来给姚惜涵看,一边紧盯着对方脸色,生怕别是有什么不好。
“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倒也没什么,”姚惜涵叹了口气,“只不过这药起效缓,今日怕是好不了了。”
一听无事,陆晚长舒一口气,还以为那跛脚医官是蒙人的呢。又瞧姚惜涵满脸愁容,知她还记挂着往将军府送东西的事,宽慰道:“你先别急,等皇上下了朝我帮你回禀...”
“要不你替我去吧?”
陆晚话噎在嗓子里,一颗心在胸腔里噗通噗通,像战前的擂鼓。
“我?我可以吗?”她感觉自己声音都在发抖。
可以吗?可以出宫嘛?哪怕只是出去送个东西,也足以让她雀跃了。
“你同孙公公说一声,想来不是问题。”姚惜涵不知陆晚心中所想,看她模样,还道她不愿受累跑这一趟,于是拉着陆晚的手说道,“好姐姐,你替我一会,主子交代的差事,总不能因着我耽误了。”
陆晚坐上出宫的马车时几乎要哭出来了。
她撩开车帘,透过车帘小心翼翼地往外瞧,京城的繁华与喧嚣一下子填满她的眼,这是她几辈子没见过的人间烟火了。
摇着手鼓的小贩从车窗旁经过,裹着厚厚糖霜的山楂串扎在一人多高的草靶子上,陆晚很想摘一根下来,尝尝那久别的味道。
但她还是忍住了。
透过窗缝恋恋不舍地又瞧了几眼,搭下帘子收了心,把一路繁华又隔绝到小小的车轿外。
这辈子努力活着,最多再熬七年,过了二十五就能放出宫。运气好一点,说不定真能求到贵妃娘娘的恩典,提前放她出去。到时候她的命就不在别人手里了,兴许就能跳出不断重生的循环,去一个地方,找个人嫁了,简简单单把这一辈子过完。
然后,死了,埋了,到了阎罗殿求阎王老爷再也不要让她来了。
陆晚心里鼓足了希望。
木制的窗棂被人敲了一下,外头随行的小太监尖细着嗓音提醒道:“陆晚姑姑,将军府到了。”
陆晚下车,跟在小喜子后面。一行人被周府的下人迎进院,早有主人家守在院子里候旨。
小喜子照着单子,把皇帝上的东西挨个念一遍,陆晚这才听到面前人浑厚的嗓声,很是熟悉。
抬眼一瞥,周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