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而来,于淑慎左闻又闻,始终没找到气味的源头。
张嬷嬷切菜的动作一滞,忙放下菜刀,“哎呦,少夫人您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呢!老婆子这就送您出去。”
赶在被请出去前,于淑慎留了一嘴:“锅里煮的什么?”
“饺子,韭菜鸡蛋馅儿的饺子,少爷亲手包的!”
小厨房的门应声关闭,于淑慎默默吞下嘴边的话,灰溜溜回了房。
不多会儿,妙春也回来了,手里端着盘饺子。
“少夫人,离年夜饭还有一阵子呢,您先吃点饺子垫垫肚子。”妙春摆开碗筷,默默退到一侧。
香味一勾,肚子里的馋虫纷纷探头,于淑慎迫不及待把饺子送到嘴里。
牙齿轻轻一咬,薄薄的皮儿立即绽开,又一咬……
一股子辛辣冲开鼻腔直窜头顶,是姜,她最讨厌的姜!
她一口吐出来,“水!”
得到水的滋润,辣得发苦的喉咙稍稍好转。
“饺子里都是姜!”于淑慎小脸惨白,瘫倒在椅背上。
妙春震惊不已,“谁这么不长眼啊!我去找她!”
于淑慎抓着茶杯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是袁曳,他不满我收走他的话本子,就故意包姜馅儿的饺子报复我。”
“少爷太过分了!我去找他评理!”妙春不愤跺脚欲出门,她灵光一闪,叫住妙春:“等等,我有办法。”
“咣当——”装载着袁曳所有“家当”的木箱沉沉落地,于淑慎冷冷一笑,“这里面尽是些烂俗的废纸,影响夫君上进。云光,待会儿你亲自把它们烧了,就当是新的一年,我对夫君的希冀。”
妙春看向黑漆漆的书房,有些担心,“少夫人,您当着少爷的面儿烧他的宝贝,他若是动气了怎么办?”
“夫君为何要动气?我都是为他好,替他考虑。同他年纪相仿的公子少爷,个个奋发向上,有的都已经考中功名,入朝为官了。夫君贵为袁家后嗣,自然不能屈居人后才是。”
云光想要替袁曳争取的心思堵在胸间,不上不下。
“快,眼看就是初一了,别误了吉时。”于淑慎施以压力。
“住手!”话毕,袁曳破门而出。
她不慌不忙,视线都没挪一下,“云光,还不快动手?”
“于淑慎你搞清楚,云光我的人!”袁曳忍无可忍,狠狠瞪了眼云光,“我忍你很久了!你以为我躲着不见你,是怕你?我那是念在你是个女子的份上,不屑与你计较,你可倒好,不依不饶,纠缠不休!”
于淑慎挑挑眉,不以为意,“夫君,我做这些没有其他私心,天地可鉴,你是误会我了。”
袁曳气不打一处来,脱口而出道:“别装了!你不就是因为那盘包了姜的饺子么?我那是开个玩笑,你至于吗?”
话一出口,袁曳才意识到说了什么,他咬咬牙,故作镇定望向远处。
“夫君,你我夫妻,虽说不上恩恩爱爱,可也是相敬如宾。你明知我不喜食姜,你却……”她掏出帕子,擦起并不存在的眼泪来。
既然他主动承认了,那就别怪她小题大做了。
袁曳有一个弱点,见不得人哭,人家一哭,他就是有泼天的怒气也硬气不起来了,“哎呀你哭什么?我又没说什么……你别哭了行不行?我错了,我给你道歉,我不该小心眼,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回行不?”
她憋着坏心思不收手,抹泪的同时稍稍观察袁曳的一举一动。
袁曳心烦意乱,在一旁说好话哄她。
“混账!你是不是又欺负淑慎了?”容婉路过月盈阁,留意到里面断断续续的啜泣声,脸色一黑,三步并两步赶过来,果然瞧见预料中的一幕。
袁曳百口莫辩,“娘,这可不怪我啊,她自己哭哭啼啼的,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她就是不肯听啊!”
闻言,于淑慎一面垂泪,一面假意为袁曳说话:“婆婆,都是我不好,想着那些杂书影响夫君的前程,就提议把它们都烧了……我不该擅作主张,惹得夫君动气……”
这下,袁曳算是看明白了,合着她是故意在娘面前装柔弱,故意为他求情,实则处处引导娘动怒,好达到教训他的目的。
袁曳忍不住拍手叫好:“妙啊,算我技不如人,你赢了。”
容婉的心情本就不佳,他不知收敛的举动彻底惹怒了她,她厉声道:“你,现在就给我去祠堂跪着!天不亮,别想起来!”
“婆婆,夫君罪不至此啊……”于淑慎狡黠一笑,没理会袁曳满怀怨念的注视,大大方方展现自己宽阔的胸襟。
容婉意已决,“谁再给他求情,谁就去陪他跪着!”
话已至此,于淑慎顺坡下驴闭了嘴。
袁曳讥讽地扯扯嘴角,冲她比口型道:“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