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一,一日艳阳天。 陈家诗会在杭州城西郊别苑的天涯水阁举行。 所谓天涯水阁,便是依山傍水怀抱一池瀑布所建的阁楼。 江南水乡,最善在水上建房。 这水阁处处是水,上下三阶,环绕了两层瀑布。 围绕瀑布的阁楼水榭连城一片,像是一座水上城市,特别精巧。 而且面积极大,能容纳人多人,水阁之外也是广阔之地,就算进不去的客人也能在外围有一席之地,能结交,能畅谈,能寻美,总不会寂寞。 只有贵客和杭州名流直接进入水阁之中,水阁上中下三层,也都严格按照等级划分。 若是一个寒门子弟要进入水阁,争夺陈家的两位小姐,首先便要从门口的万千文人之中脱颖而出,获得入阁资格。然后在第一层又经过层层筛选,上到第二层。 再从第二层上到第三层,要经历多少轮的筛选谁都不知道。 昨天夜里,李怀安收到陈婉蓉的信,说请太子一同赏景。 但李怀安拒绝了,家里的小蛮儿最近不太高兴,郁郁寡欢,成了个深闺怨妇,今日诗会正好可以带着她来放放风。 而且以太子的身份参加这种诗会没意思,周围全是舔狗,甚至都没机会吟诗作对卖弄风骚。 如果以寒门子弟的身份参加,一路过关斩将,最后在寻亲缓解把二小姐和三小姐拿下,那才有意思。 于是一大早,李怀安就洗漱完毕,给王蛮儿换了身朴素的衣裳,带上方巾装成了自己的小书童。 家门口,李怀安捏着王蛮儿的俏脸,认真说:“开心点儿,愁眉不展的别人以为你克夫呢!陈家诗会,难得遇到,相公带你去开开眼界。” “你是太子,听说陈家大小姐是……” “哎呀,你别扫兴好不好?今天没有太子,只有寒门小生和他的落魄书童。你说本公子能不能一路杀入水阁之巅跟那些世家公子们比一比文采?” 王蛮儿显然是不信的,要论谋略轨迹,她倒是相信太子所向披靡,但要论学识? 除非是她的死鬼相公,或许还有一点点机会。 杭州不是长安,太子以往种种在这里流传不多,任何百姓只会认为太子殿下是好逸恶劳的主,对诗词文章肯定没有多少研究。 王蛮儿摇摇头:“我们就在水阁外的溪流边看看热闹就行,就不必跟人家争文了。” “妹妹如此不看好相公,之后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说话的是采薇,有些羡慕王蛮儿,本台她也想跟去的,谁料太子殿下只带王蛮儿一人。 简单说话,二人上了马车。 过了半个时辰出城走入郊外小道,又一刻钟后,在西湖支流的溪水尽头便听到了哗啦的瀑布声。 此时也就辰时,可外面聚集的人已经让马车都无法通行了。 溪边喧闹不休,处处都是文人骚客戴着方巾小帽,摇着扇子,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摇头晃脑地吟诗作对,也不知是念给谁听,都把自己陶醉得不行。 还有些大家小姐,撑着小伞,拿着小扇,养着高傲的头,像一只只天鹅,眼中装着不屑,却有期盼着自己能吸引某些的公子哥来搭话。 更有小贩发现今日商机,早早守在此地贩卖各种玩意儿。但凡有男女结伴同行,便会上去问一句要不要给姑娘买点儿礼物。公子哥们碍于颜面,总会舍得银钱给姑娘一些小东西。 “看来今日不单单是陈家小姐找男人,别家小姐也发春了,啧啧啧……” 李怀安从车上下来,口中啧啧称奇。 王蛮儿下车时头顶方巾挂到了一根枝丫,呀的一声,被枝丫带走了。 没了方巾,一头秀发显露,虽是梳的规整,但柔态难掩,把周围几个公子哥都看呆了,忍不住赞叹一句:“好俊的小童!” 王蛮儿没扮过男装,甚是紧张,捂着头就要去摘树上的方巾。 小手一伸,方巾已经被李怀安摘了下来,站在王蛮儿身后亲手给她系上,完了敲一下她的脑袋,笑道:“叫你别分神!” 王蛮儿俏脸红红的,更显可爱。 几个书生看到李怀安跟书童这般亲密,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往后退出几步,露出鄙夷之色。 “小妮子,你看他们的表情。定是认为相公有龙阳之好,跟你这么小书童有什么。” 王蛮儿脸蛋儿更红了,低声说:“什么龙阳之好,我不懂。” “不懂?要不要相公给你解释听听?” “哎呀,不要啦!”王蛮儿羞得滚烫,捂着耳朵跑到了前头。 这羞涩间的惊鸿一瞥,把几个公子哥看得有了反应,顿时是目瞪口呆,摸着裤裆暗暗嘀咕:“难道……难道男人才是我的真爱?” “不!不可能!” “哎呀!” 不知谁一声惊呼,看着小书童太入神,后脚一滑,直接滚到了溪水里,引来了一片骚动。 看着王蛮儿居然跑动起来,李怀安心情大畅。 则妮子几天没有太大的动静了,就像个木头人,不拒绝也不主动,像是丢了魂儿。 好几天晚上林晚节都想把这妮子给吃了,却都因为她这般失魂落魄的状态打消了念头。 果然还是出来的好,到了自然环境中,又到了喧闹的人群里,人的心境就会变化。 李怀安追上小妮子,拽着她的手,拉到耳边小声说:“不是为了你这妮子,如此诗会,相公我都不来看一眼。” “……” 王蛮儿愣了一下,这几天太子的表现她都看在眼里,对方真的是在想尽办法逗自己开心。只是要解开心里的疙瘩需要时间,而且她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