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茶勺裹挟着尖锐的风声,即便马上就要碰到喉咙也未曾停下。 却也不得不停下。 李欣然伸出手去,死死的捏住了茶勺。 圆和法师是用了力的,即便是李欣然抓住了,还是因为惯性,戳破了喉咙上的皮。 李欣然死死的捏着茶勺,手被茶勺划出了深深的伤口,鲜血一滴一滴滴在圆和法师的衣领上。 李欣然怒气冲冲的看着园和法师,虽然喉咙被扎破了皮,但园和法师却笑得格外开心。 “我赢了。” 这通体就是一场赌注,园和法师在拿他的命,赌李欣然一瞬间的心软。 看着面前这个笑得如同孩子一样,年过半百的老和尚,李欣然一把夺过茶勺,恨恨的盯着他,转身就离开了。 身后,老和尚温和宽厚的声音传来:“老衲替天下百姓,多谢李小姐。” 回过神来,李欣然回头瞥了一眼隐在竹间的光头,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这老头子说的是不是真的,但猛然听到这个消息,对她来说,还是很震惊的。 母仪天下吗? 李欣然认真思考了一下,嫁给楚惠帝这件事情,实在是接受不了,先不说楚惠帝和她爹一样大,就说楚惠帝那性格,一个一品将军,手握十万大军将军的女儿,肯定不会收入后宫。 倒不是说不好拉拢,毕竟一个手握实权的皇帝,实在是不用出卖自己拉拢权臣。 若只是出卖肉体就能拉拢权臣的话,那皇帝倒不如直接召各家嫡子入宫。 联姻挂钩,这都是皇子们会干的事情。 说起皇子,李欣然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是不是弑父的报应,楚惠帝膝下十二个皇子,活下来并且有竟争皇位能力的,也就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和十皇子。 其中三皇子和十皇子虽然都是容妃所生,但却并非天然同盟。 容妃更加宠爱十皇子,楚惠帝也更加喜欢十皇子。 再加上目前他们李家和镇国将军都支持的皇孙,皇位会花落谁家,当真是扑朔迷离。 而老和尚说的母仪天下…… 谁知道老和尚说的,是短期内的母仪天下,还是长期的。 一片落叶打在了她的头上,落叶很轻,却也是异物,对于她们这些习武之人来说,对于任何一点异物的触感,都很清晰。 李欣然抬起头,看向上方。 秋落了啊。 落叶干枯变黄掉落,快要到冬天了。 突然之间,李欣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重生一次,竟也开始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前朝守城将军召请天师下凡御敌,最后死于非命的还历历在目,现在她竟然就因为老和尚的一句话在分析自己会嫁给谁。 “无聊。”李欣然轻巧一笑,手腕发力,指尖一转,那根格外锋利的茶勺便扎进了一旁的竹节中。 “无论天命定谁是主,皇孙必将赢得最后的胜利,我说的。” 李欣然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看不清的竹屋,轻声说道。 竹叶沙沙作响,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声。 …… 走下金顶寺的李欣然突然不是很想回到李府。 重生之后,她较少有这种悠闲的时候。 不是在逃命就是在逃命的路上。 李欣然自嘲一笑,假如自己的生活是一出折子戏,怕也是被剧院下架的存在。 无聊而重复。 关于前世孩子的祈福法会,李欣然想了很久,决定还是换个地方办吧。 自己跟金顶寺八字不合,再让金顶寺给自己的孩子祈福,她都怕再给孩子超度入魔了。 至于添得香油钱……给就给了,就当积德行善了。 慢悠悠的漫步在山野之间,山谷中开着几片红色树叶的树丛,远远望去,仿佛一片一片烧着的火海。 树叶在微风下轻轻摇晃着,掀起阵阵波澜,好似一片一片火海在燃烧,在沸腾。 李欣然很喜欢这种景色,充满了生命的活力,力量的美感。 若是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李欣然许是还能站在山坡上看好久。 只可惜,有时候眼神太好也不是什么好处。 李欣然紧紧盯着穿过灌木丛却未曾抬起头看上一眼的蒋氏。 蒋氏怎么会到这里来,而且穿过了最有名的金顶寺。 蒋氏目不斜视,只带了苏嬷嬷,便脚步匆匆的往金顶寺后面走去。 李欣然的好奇心一下就提了上来,鉴于莺歌不会武,李欣然三言两语,哄她下山去车上等她,自己却悄悄扭过头,跟上了蒋氏。 可以看出,蒋氏走这些地方并非无的放矢。 较之平常,蒋氏的衣服素了,首饰少了,走在这七零八落的灌木丛中也方便了很多。 旁边的苏嬷嬷挎着个篮子,上面盖了个布,什么也看不清,但看着就觉得不轻快。 七拐八拐之中,李欣然跟着蒋氏来到了距离金顶寺二里远,坐落在山中,比较偏僻的一处道观。 蒋氏示意苏嬷嬷上前敲门。 敲了许久,才有一位道童开门,捏着指法,行了一礼。 蒋氏与这道童交谈了几句之后,道童便让开的路,请蒋氏进去。 蒋氏进去了,李欣然才敢凑上前,破败的门上写着三个大字:清风观。 李欣然眼珠子一转,飞身过去,从一处墙边翻了进去。 许是许久没有维修了,墙上的砖瓦都已经破碎长了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