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然无语。这是武校意料中的结局,但是当这一天终于到了眼前,我还是有点难过。
嵩山武校对于我来说,就像是我的娘家,我的快乐老家。
有时候我在A城工作,累得要死要活,就会想:不受这鸟气了,大不了我回嵩山武校打杂,总有我的一口饭吃。
现在这个退路也要被堵死了,我以后还能去哪儿呢?
老徐絮絮叨叨地嘱咐我:“2号中午开始摆酒,要摆三天流水席,你一定要来啊!”
我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些天给毛裘顶的班,拼拼凑凑攒起来,跟他商量一下,国庆应该能抽出三天时间回一趟嵩山武校。再多就不行了,人家有老有小的,也要留出时间和家人团聚。
“行吧,我到时回去一趟。”我应承了老徐的邀请。
挂了电话,我才想起秦嘉守之前殷切地约我国庆出去玩。
糟糕……
虽然他还在跟我冷战,但是我觉得这个事情还是要通知他一声的。
我拨通了他的电话。
刚响了一声,我看了一眼时间,就匆匆忙忙切断了。还不到早上六点钟。
年轻人嘛,都贪睡。就算他早上有课,也不用起得这么早,我估计着再过半小时给他打过去正好。
我正打算放下手机,秦嘉守的电话回了过来。
视频电话。
他头发乱蓬蓬的,睡衣外面直接套着风衣,风吹着衣领子翻起,贴在他泛着青的下颌上。
整个就很颓。
——风?哪来的风?
我问他:“你在哪儿呢?”
他压低了声音说:“在阳台。室友们都还在睡。”
“那我晚点再给你打过去。”说着我就要挂了电话。
“别挂!伍玖。”他小声又急切地说,“别挂……你不知道我等你这个电话等了多久。”
我看他这副模样,不忍心直接跟他说“我要放你鸽子了,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踌躇起来。
我迟迟不作声,秦嘉守于是放低了姿态,说:“你还在生我气?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或许因为从小就不是被母亲偏心的那个孩子,”他艰难地剖白自己,“我一直很没有安全感,不相信自己能获得别人的偏爱。我几次三番介意你跟周进单独出去,也只不过想一遍一遍确认,你的心只放在我身上。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我会控制的,你信我。”
顿时我觉得我何德何能,值得他这样低声下气地挽留。
“我信你。”我说,“我也没有生你的气。”
“真的?”
“保真。”
秦嘉守侧过头朝着阳台外面,不过我还是捕捉到了他咧开的嘴角,看起来有点傻呵呵的。
“阳台风那么大,你快回里面去吧。”我劝他,“别吹感冒了。”
“没事,这个季节的风还不冷。”他闲适地往阳台上的铁栏杆上一靠,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同一副模样,刚才怎么看怎么颓废,现在再看,竟有些桀骜不羁。
“再过十天就是国庆了。”他兴致勃勃地提起,“我规划好了三个旅行方案,就等你挑了。待会儿我发给你看看,我个人偏向于第三个,不过你要是喜欢另外两个,也行,随你……”
啊,差点忘了,我为什么给他打电话。
我清了清嗓子,说:“我去不了了,国庆我要回予省办点事。”
秦嘉守顿住了,笑容渐渐敛去。
“什么事这么重要?”他的声音降了十度。
我说:“我朋友的孙子二婚,请我去喝喜酒。”
“就不能推了吗?”
“我想去。”
他跟我面面相觑,确认我不是开玩笑。
秦嘉守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说:“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的婚礼,比我还重要?!”
他怒不可遏,啪一下切了视频电话。
我给他打回去,挂了。
打第二个,还是挂了。
锲而不舍地打到第三个,他才终于接了,接了也不吭声,气鼓鼓地皱眉看着我。
我说:“唉,你怎么这么急躁,没等我说话就挂了电话——我想问你一声,愿不愿意跟我去一趟我的故乡,作为我的家属,陪我出席我朋友的,孙子的,二婚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