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声郑重的谢谢。
等他下回放假回家,我就跟他说。我已经能想象到他因为不习惯而惊慌失措的样子,估计还会问我是不是在外面欠下了巨债。
他下个假期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来着?
我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
“伍玖?伍玖!”秦嘉守握着我的肩膀叫我,“你怎么了?”
“我在想,你伍叔的排班,什么时候能抽空回家一趟……你手机里能查到他的排班表吗?”我问。
秦嘉守惊讶地反问:“伍叔?你忘了吗,伍叔已经……过世了。”
“噢,对,瞧我这记性,老伍已经走了三个月了。”我自言自语地说,“没有下回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
五十年前在暴风雪中茫然找寻的绝望感又一下子抓住了我。当年的老伍拉了我一把,但是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也不在了。
我的年轮又增加了一圈。
再过一些年,还会有新的伤心事,层层叠叠的,直到老伍的这圈再也看不见,我就完全忘了他了。
活得这么久,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秦嘉守被我的眼泪吓到了,笨拙地抱着我轻轻拍着背,说:“别哭,嘘……怎么了,你跟我说说,别哭了……”
“人均寿命都已经有86岁了,为什么偏偏是老伍患癌?我不甘心……他本来至少还有35年。”我哭得抽抽噎噎的,老伍的葬礼上我都没掉这么多眼泪。
那时候我在殡仪馆里跟自己说,没关系的,生离死别的痛苦,我经历过太多了,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忘记。
但当这一天终于到来时,我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