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不惊讶自己的身份，她压下心头的异样，扬起笑脸举杯道：“有幸与公子相识。”
……
二人你来我往说了半天，眼前温润如玉进退有度的男人，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个杀戮极重的奸臣。
如果宋玉凝没有跟在他身边几十年，肯定会被这张让人女子面红心跳的谪仙面容，以及谦谦君子风度所欺骗。
终于，在宋玉凝感觉自己要聊不下去的时候，楼下传来嘈杂的惊呼声。
她装作慌乱看向顾砚临：“公子，怕是杨旭寻仇来了。”
顾砚临不慌不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眼前女子扬起的脸，假意安抚道：“他们是来找我的，姑娘你先走吧。”
果不其然，一听让走，她扬起看向他的俏脸僵了一下，随之恢复正常，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难得遇知己，我不是那等胆怯之人。”
宋玉凝一脸真诚。
他作势感动，拱手作揖，声音如溪流淙淙，清润温和：“多谢姑娘看得起秦某，若是能活着回来，日后定好好报答姑娘不弃之恩。”
不知是不是宋玉凝的错觉，报答两个字似乎咬的比其他字重些。
她打了个颤，再次为今日的做法后悔。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待这件事过了，她再想办法在顾砚临手里活命吧。
走一步看一步，只能如此。
不一会，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雅间，三个衙役二话不说要抓顾砚临，他反抗了几下，最后假装不敌被绑住双手。
在宋玉凝的不懈努力下，成功让衙役误以为他们是一伙的，把她也给绑上了。
二人被一路被押送到大牢，关进同一间牢房。
“老实呆着，别耍花样！你们惹得可是杨公子。”
狱卒哐地一声合上牢门，上了锁后啐了二人一口，言语中带着不屑和警告。
说完，大摇大摆消失在黑漆漆的走廊尽头。
宋玉凝环顾四周，轻声叹气。
这大牢阴暗潮湿，牢房黑漆漆的，只有头顶有扇四四方方巴掌大的小窗，透进来的光线中细尘浮动。
她愁眉苦脸看向顾砚临，发现牢房太黑，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
下意识捏住衣摆，她试探开口：“秦公子，你说这该怎么办？”
监狱是进来了，今晚的寻芳宴是躲过去了，可该如何出去呢？
“连累姑娘了，在下也不知如何脱身。”顾砚临摇了摇头，看着宋玉凝耷拉下来的脑袋，故意停顿了好一会才继续道：“如果有机会出去，在下一定好好报答姑娘。”
宋玉凝灰暗的桃花眼瞬间有了光彩。
很好，意思是会带她出去。
也对，怎么能不带她呢？按顾砚临的性子，肯定早怀疑上她了，等办完事出去，他一定会把她严刑拷打。
想起上辈子她看见顾砚临折磨人的残忍手段，宋玉凝没忍住又打了个颤。
顾砚临的大半边脸被黑暗蒙上一层阴影，如果是在亮处，宋玉凝就会看到他那双细长而上挑的凤眼冷漠而暴虐。
他不再掩饰充满恶意的表情，看着黑暗中怕到发抖的女子，似笑非笑开口，声音却是温暖又柔和：“姑娘，你冷吗？”
宋玉凝觉得这话里透出一股子杀气，她飞快摇头：“不冷，我只是有点害怕。”
“是在下连累姑娘了。”说着，顾砚临解下外披，伸手递给宋玉凝：“牢里阴气重，姑娘可别受了风寒。”
宋玉凝摆手，脸上的表情更加恐慌，她压着微颤的声线：“多谢公子，我不冷的。”
空气陡然一窒，下一瞬又恢复正常。
“姑娘若是冷就告诉在下，你我二人之间不必客气。”
旁边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宋玉凝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