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敢穿顾砚临的衣服,这人极其爱洁,她还记得上辈子有个大臣在宴会上给顾砚临送美人,这美人刚刚碰到他半截衣袖,就被一把剑捅了个对穿。
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总之,他不喜欢别人的触碰。
今日扑到他身上那一下已经不知够她死多少回了,如果在穿他衣服,恐怕连骨头渣都不剩。
想到这,宋玉凝的心口就堵得慌。
怎么就是他呢?出去后她活的下来吗?
看来得好好想想怎么讨好他了。
如果运气好能到他身边做事,说不定就能摆脱要害她的背后之人。
宋玉凝蹲到墙边,闭上眼回忆上辈子她看到顾砚临发生的一切。
她不知道的是,顾砚临一双凤眼眯起,似乎想把眼前人里里外外看个透彻。
为什么害怕还要接近,他身上有什么她需要的东西?
等出去以后,要调查她的身份。
如果是那人派来的,不若将计就计。
二人各怀心思,就这样安安静静闭目养神。
另一边,醉仙楼。
小春回楼里后立马被梁妈妈带人关起来了,很明显,暗中跟着宋玉凝的人早把知春酒楼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梁妈妈。
梁妈妈怒火冲天,但也没时间收拾小春,她挨了两个巴掌后被关进了柴房。
梁妈妈这下急的跳脚,后悔自己为了掩盖异常放玉凝出门,早知就直接把这她关起来。
她一边叫骂一边战战兢兢将一封信放在醉仙楼后门假山一处缝隙,才赶忙找到府衙里的人想办法疏通,想着把玉凝捞出来。
上面那位交代了,如果这次事情失败,她们整个楼都得陪葬。
梁妈妈不管玉凝得罪了谁,她只知道自己如果捞不出她自己就要完蛋。
很可惜,入夜后府衙里的人告诉她捞不出来,玉凝得罪杨旭,怎么说都得关几天。
梁妈妈嘴里骂着“贱人”、“小蹄子”之类的话,只得把寻芳宴的压轴花魁换成另一个姑娘,然后坐在房中等待上面的回信。
而柴房里的小春早被忘了个干净,她摸着怀里的荷包,忍住提前打开的冲动,心里为玉凝担心着急。
寻芳宴结束后,一支箭擦过梁妈妈的脸钉在榻边,上面扎着一张纸。
她顾不得脸上的伤口,抖着手拔下箭,打开了纸。
上面写着:“就地格杀。”
梁妈妈呼出一口气,明白这是上面的人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她顾不上喘口气,换了身不打眼的衣裙,戴上帷帽快步从后门离开。
柴房里的小春,如此同时打开了荷包。
里面是几张银票和一张纸。
她打开纸条借着月光,凭借着认识不多的几个字勉勉强强把上面的内容猜了个大概——玉凝姑娘说,十日后不出意外醉仙楼会被查封,介时楼中的清倌和丫鬟小厮都会成为良籍被放走,到那时如果她死了,可以的话把她安葬,剩下的钱就当是谢礼。
小春看着纸条就抽噎起来,眼泪不要钱地滴落在纸上,把墨迹晕染开来。
玉凝姑娘是好人,小时候把差点冻死在街边的她捡回醉仙楼,时不时偷偷给她吃的,处处维护她,到现在自己生死未知还考虑着她。
小春擦了擦眼泪,把纸团了团放进嘴里吞下肚。
她不知道玉凝姑娘如何得知醉仙楼会被查封,但她知道这纸条不能被别人看见。
————
宋玉凝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她是被一阵辱骂声吵醒。
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她睁开眼,下一刻身体僵住了。
她身上,盖的是顾砚临的外袍。
怪不得总感觉梦里有股若有若无的檀香。
宋玉凝有些害怕又有些生气:这人倒是好,光顾着自己做戏,到后头后果还不是得她承担!
“臭小子,你还嚣不嚣张?”
“如果你跪下来给本公子磕几个响头头,说不定本公子大发慈悲饶你一命。”
“哈哈哈哈哈,小白脸,还不快给你杨爷爷下跪!”
宋玉凝把外袍掀开,借着火把的亮看向牢门。
顾砚临此时被压在牢房的木栏上,看不清表情,牢房外的杨旭坐在一张椅子上,跷着腿羞辱顾砚临。
旁边的狱卒和小厮跟着哈哈大笑。
宋玉凝摇了摇头。
这几个人,不可能会有全尸。
顾砚临这人极度能忍,且睚眦必报。
她犹豫片刻,决定做点好事。
“杨公子久仰大名,奴家早听闻杨公子是滁州数一数二的翩翩公子,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宋玉凝婷婷袅袅走到牢门跟前,露出一截雪颈,脸上挂着恰如其分的崇拜神色。
杨旭刚想骂人,一抬头就看见阴影处走出一个绝色美人。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小厮,小厮凑到耳旁解释道:“这姑娘昨日骂的难听,是这臭小子的朋友,就都带过来了。”
杨旭眯着眼,黏腻的目光把宋玉凝上上下下扫视了一番,一巴掌拍到小厮头上:“美人怎么可能是他朋友,明明是我杨旭的朋友!”
“是是是,公子说的是。”小厮识相地堆出笑容。
“美人,你叫什么?”
宋玉凝忍着恶心浅笑:“奴家名唤玉凝。”
“你是醉仙楼那个玉凝姑娘?”
杨旭一双绿豆眼突然瞪大,猛地从椅子上起来:“百闻不如一见啊,玉凝姑娘果真仙姿佚貌。”
宋玉凝此时很感谢梁妈妈一直让她以诗会友,避开了很多像杨旭这样的草包。
“杨公子,您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跟我们这些升斗小民计较。”
“自然不计较。”杨旭哈哈大笑:“只要他跪下来给我道歉。”
“公子说笑。”宋玉凝笑吟吟接话,意味深长:“听闻知州大人的大公子今日游学回府,不知杨公子是否受邀?”
慢悠悠的话语在昏暗的牢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