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怕不是逃出家的那两个陈家孩子,大雪封山逃不出去,又知做了错事只敢胆怯地躲在外院墙角,不知待了多长时候,此刻怕是早已冻僵了。
念及此,虞晚乔耐住外面的雪寒,尽管冬日狂风在耳旁呼啸,她此时心中急切忙往“雪人”奔去。
一步没踩稳,接着扑通一声栽倒在雪地上,彻骨的寒顷刻无孔不入的侵入单衣,她勉强爬起,手指颤抖着拨开雪人脸上的雪,终于露出了孩子的脸。只见那脸上早已血色无存,苍白的一张脸,唇上也早已泛起深紫色来。
“孜儿,醒醒,”虞晚乔极力摇晃着冻僵的孩子们,却没有半点反应,心道这样不行,得先抱进屋子里去取暖解冻,不然这寒冬腊月里怕是再晚上一刻,就性命不保了。
虞晚乔艰难地将两个孩子一前一后抱进屋子里去,而后又去柴房抱来两捆柴火,把火炉子烧的通红,又在上面坐上一壶水烧开。
先用冰水将两个孩子冻僵的手脚揉化开,又慢慢添着温水。功夫不负有心人,慢慢地两个孩子才有了点反应,约摸过了有两个时辰,躺在炕沿的陈子商轻咳两声这才悠悠转醒。
他见到眼前一幕,恍惚间觉得不太真实,温暖舒服的房间,炕旁炉膛内腾腾的火焰,还有身上盖着的厚棉被,无一不是像梦境。
他已经多久没有过这样的被人爱的时候了,念及此眼泪止不住地潸然落下,泪水模糊了视线,火炉旁那往膛内添柴的辛勤背影像极了早已故去的母亲,他一时分不清是梦与否。
若是梦,只愿多做上会儿这梦……
“你醒了,”虞晚乔余光瞥见身后人的动静,忙朝粗布短衣上擦了两把脏手,热情地招呼道,“我刚烧开水,等会儿我拿个碗来泡碗糖水,你喝了先驱驱寒。”
说罢,没一会儿她就端来一碗温热的糖水,却瞧见陈子商那警惕诧异的眼神,好似视她为邪祟妖怪。
“你怕什么,这糖水里又不苦,”刚说完,虞晚乔才后知后觉自己怕是太过热情吓到他了,于是暗自下了决心装作对他厌恶的模样,“不是打了我然后逃了吗?怎得又回来找气受?我虽然是你们的后母,但也是想让你们能有个好人家收养照顾着,免得跟我吃苦……”
虞晚乔自知自己这话全是虚妄言任谁也信服不了,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待在这个穷家里有什么好的。哎,既然你俩不愿走,那就在老陈家待着吧。”
陈子商一脸错愕,更加怀疑这是不是梦了,他最知眼前这个女人的恶毒刻薄,今日这是怎么了,脑袋搭错筋了还是被鬼附了身了?这话全然不像是她能说出口的。
他不着声色地向炕里退去欲要逃离,却突然感觉到压到了什么东西,低头定睛一看,正是他的妹妹陈孜儿,他心下一惊忙摇晃着她试图将人叫醒。
却被人从身后拉开。
虞晚乔忙叫住他,“别动你妹妹,让她多休息一会儿,猛地一遭在外面冻了一夜发了场高烧,今早才退下去,先别叫她。”
“穿好衣裳再下炕,”虞晚乔临走又嘱咐了句,随后就起身离开又去了厨房,只留下陈子商端坐在那里一脸茫然。
——
厨房很是破败,像是长时候没人用过的一般,灶台台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她极力抻了抻胳膊垫着袖口处的布掀起锅盖来,这一动作使那尘封已久的灰尘纷纷扬起,虞晚乔忙掩了掩口鼻。
待看清了,发现锅底还是漏的,真服了……
她已不抱希望,绕到灶台后的一个方形石台,见上面凌乱地摆放着几口小坛子,右侧还有两口大些的米缸面缸。虞晚乔一一打开来看,却见个个都见了底,只剩下面缸里约莫还能有一碗的黄面。
虞晚乔俯身费力地将黄面盛出来,临走又从橱柜角落拾捡起两个土鸡蛋,寒风无一时刻不在冷着人,她忙从厨房里逃出来,跑进卧房才如释重负般将搜罗来的物资搁在桌上。
而后又自顾自地和起了面,不一会儿就擀成了细细的面条,见火炉上的锅里的水烧开了,于是先打上了两个土鸡蛋,待成型了又把面条下了进去。
待一切都完成后,虞晚乔这才注意到炕沿上的陈子商,有意无意地搭话,“等一会儿面条煮熟了,你就把孜儿叫起来,这两天你俩跑外面怕是都没吃上过饭,早就该饿了吧,让她叫起来先吃晚饭再睡。”
说着说着,虞晚乔才意识到她自己这两天也没吃上过一口饭,独在异乡为异客的羁旅孤苦之情猛然跃上心头,她也想家了、想师傅了……
她穿越前本是跟着师傅一起做古法造纸的,她家造纸工艺刚刚入选了非遗名录,生意也才刚刚有所起色,没想到飞机失事她再也回不去现实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