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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1 / 4)

晚了些,还是晚了些……

在无边无尽的黑夜中,寂静天际边突然划过一记火光,随后转瞬即逝。

裴云昭遥望火光落下的一处街角府宅,他此刻身子抖得恰似筛糠,额间豆大的汗珠滑落衣襟,体内毒药的毒性发作无法抑制,眼前努力寻着一丝清明却不得,远处疾驰而来的马队身影渐渐模糊,身子却再支撑不住颓然倒下。

他重生而来,却还是难以改变她被灭门的惨剧。

终究来晚一步。

——

恰逢中秋佳节,夜里的长安城灯火通明,才子佳人猜谜放灯,好一副祥和喜乐的景象,可灾难也在应运着悄然发生。

“闲杂人等立即退避!”往昔戌时一刻城门早已关闭,唯独今日因是中秋佳节特赦,却不知从城外何处来了一队人马,大摇大摆从集市大街呼啸而过。

自小养在深闺的楚怀夕,哪里见过这样大的阵仗,才与家仆走散孤身一人,连忙躲在小巷里。却见大路中央不知何时倒下一少年。

远处马蹄声渐渐逼近,由不得她多想,鼓足了气奔上前去,赶在马蹄踏上前,将那昏死的少年从阎王殿里抢了过来。

她伸手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总算还活着,心里的这块石头这才落了地。

楚怀夕又为他搭上了脉,眉头紧皱只见脉象复杂沉浮,不知中了何毒,这毒却是狠厉强横,只怕再晚上些,怕是毒便侵入五脏六腑。

先回侯府煮上味祛毒汤将毒性抑制住,再请父亲诊疗做他说。

待巷子外声音再次平静了下来,她才敢探头出来,待确保了外面安全,才又折返回去将人背在背上。

远处街角一处宅院火光冲天,明如白昼,再仔细看去,却觉心惊胆战,只愿不是自家安乐侯府。

可待走近了,被熊熊大火映得金光闪闪的御赐牌匾“安乐侯府”呈现在眼前时,一切已成定局。

“母亲!”楚怀夕再也控制不住,猛然跪倒在地,猩红了眼大声嘶喊,却得不到一声来自家人的回应。

火光中一个女子纤瘦的身影匍匐着,艰难地越过大门门槛,却被火光再次包围。

“母亲!女儿这就去救你,与那些贼人同归于尽!”她这才先知后觉意识到那群自城外而来的马队是冲着侯府而来的。

火光中的女人与她默契地对上了视线,高温炙热下的身体脱水难挨至极,她艰难地抬起手臂朝身处黑暗中的她摆了摆手,皲裂的唇无声地动了动。

唇形仿佛在说,快逃,夕儿不要管我们,快逃……

“母亲!”

“不要去,不要……”

背后低沉近似恳求的声音重复着喃喃道,她才发觉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被身后昏死的少年紧紧握住,不由得她挣开。

“走啊!走!”远处尖叫声震得她一怔,火光中的母亲费尽了最后一丝气血,最后喷出一口浓而艳的血来。

“母亲……”

“是谁,谁在那里!去追!与楚家有关的家眷一个不留!”放火的人还没有离去,临了听见楚母的嘶喊,折返回来意欲斩尽杀绝。

楚怀夕自知仇敌在旁,此地不可久留,她端坐起身最后朝着火光深处叩下诀别一拜,泪落无声亦无痕。

——

一场秋雨一场寒。

夜半落了雨,那人本就身中剧毒,又因破庙无窗昨夜着了风寒,眼看着命不久矣。

楚怀夕却不是那心狠之人,她寻了个破瓦盆,盛了雨水撕下块泥菩萨上的帷帐,洗净拧干了水为其擦着虚汗。

“你好好在这儿等着我,我去当铺换了钱为你抓药。”

天色破晓,长安城内一片祥和,一切又恢复了原样,仿佛昨夜无事发生一般。

她换了身破烂衣衫,故意将脸面抹了灰,脏扑扑的像个乞儿,进了城便小心打探着昨夜城内的事。

“从哪儿偷来的?”

当铺老板嫌弃一瞥,语气轻蔑地嘲弄着眼前这个乞儿,拿着帕子细细擦拭着手上的玉钗。

楚怀夕早早准备好了一番说辞,丝毫不慌装作木讷道:“庙里和尚给的。”

“和尚?酒肉和尚?”东家这次上下打量了重新审视着眼前的乞儿,十四五岁的豆蔻少女,虽脸上灰扑扑的却也看得出天生丽质,玲珑身段却也可惜是个乞儿。最后只是叹道,

“哎……,可惜喽。这样,姑娘我多当给你些钱,寻个好营生,总也免得再叫人欺负了。”

她缩了缩颈,哽咽道:“谢东家。”

当铺老板当真是发了善心,近乎做了赔本的买卖,只是嘱咐道:“拿好,莫要叫人抢了去,共计五两七文钱。”

楚怀夕小心接过这救命钱:“嗯,谢过东家大恩。”

离开了当铺,走进小巷,她却隐约觉得身后有人尾随,她巧身躲在偏僻的角落,手紧握住捡来废弃的砍柴斧,待人慢慢靠近狠狠砸去。

却被人抓住斧柄,她不敢再斗,怕引来追兵,正要逃走之际却被身后那人叫住了。

“小姐,小姐是你吗?”

楚怀夕听出了家仆张叔的声音,此刻泪水犹如决堤,她缓缓回过身去,只是委屈道,“张叔,母亲她死了,父亲兄长们也死了,侯府所有人都死了!为什么?为什么独留我一个人受苦,他们的心好狠!”

张叔唇不可察地动了动,却最终也没想出该如何来劝,逝者已逝,只余追忆。

他走上前去,轻轻抚过她的头,简直称得上狂妄竟试图以一个父亲的形象来安慰她,任由她深埋于他肩头哭泣。

无声地安慰持续了半个时辰,张叔自知一切真相皆须告知,即便对她实在残酷,他尽量云淡风轻道,“姑娘,这世间再没安乐侯府,害老爷夫人侯府上下一百三十四口的人,是那朝中唯一异姓王——定远王裴真。”

他继续说着,“北郊发现的十九具被掏心的无名尸,皆与那狗贼裴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老爷将证据密奏圣上却被裴真先一步截下,自此结下了仇,却不想他竟胆大妄为至此,竟敢动了杀朝臣的心……”

楚怀夕紧攥着拳,心中此刻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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