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学到了。我就欠你的。”
“这是感知器在制造你的时候给你灌输的观念吗?”
“……我不是由感知器制造出来的。没人给我灌输任何东西。我只是被教导尊敬师长。”
“教导就是一种灌输。”
“你也正在向我灌输。”
“如果你有从我的科研成果中进行学习并进行产出的能力,你的确有资格做我的学生,乃至助手。但现在,你要做的只是听从命令配合我的改造。”
“……如果你坚持的话。”
我很快被震荡波摆上了试验台,大卸八块,然后全面大改。
他的动作安静无声,慢中有快,从容持重的优雅与简明扼要的干脆完美融合在了一起,精准到了没有一丝一毫多余动作的地步。
这说明他在动手前就有了完整的改造计划。
可从威震天对他下命令,到他现在开始对我进行改造,中间不过是打量我一会儿又说了几句话的功夫……那才多久?他就已经制定出完整的改造计划了?
而且他给我带来的震撼远远不止这些,更叫我难以置信的是他对我的改造成果。
我是基因克隆的产物,这种凭空创造出生命的技术本就够不可思议的了,但震荡波对我做的却远超于此。
赛博坦人的生理构造使得零件替换非常容易,不仅仅是零件,四肢、躯干……都能被替换,击倒就成功帮威震天换了个手臂不是吗?
这给机体修复和维护提供了莫大便利。但归根结底,赛博坦人依旧是活着的生命,有些内在的、底层的、基础性的东西是没法改变替换的。那些是在诞生前就注定了的。
首先是基因。
我诞生于转录因子诱导重编程技术。这是一种能对CNA中的遗传信息进行人工编辑修改的克隆技术。在生命真正诞生之前,它是可行的。
可一旦诱导结束,细胞核完成重编程,整场克隆就已经处于完成状态了。最终结果将就此注定,不存在任何后续修改的可能。就像开弓没有回头箭。
我的遗传信息混乱得就像一场灾难。这依旧是通量干的好事。
我一直以为我只是一件创造者水平极其堪忧的克隆产物,后来我才得知事实和我想的并不一样。
克隆的终点是完成重编程的细胞,之后的内容不过是培育罢了。这样的细胞,通量一批制作出了二十四个,那是他原本计划中的数量。
我是不知怎么出现的第二十五个。
前二十四个细胞在后续的培育过程中死了十二个,我却活了下来,成为了成功存活的第十三个胚胎。
我是这场源于剽窃的散漫实验计划外的产物。劣等品中的劣等品。比不堪更不堪。
从这个角度来看,震荡波没说错,我确实该在培养皿里被销毁。
即便最终活下来了,混乱的基因也使我非常脆弱、非常容易死去。
我生命中的每一刻都不过是在走向注定的倒计时而已,那比所有正常赛博坦人能想象到的时间都要短。
当然,我后来做过很多努力来弥补这一点,拼了命一样的努力,但也只不过想尽办法把这个时间拉长而已。效果……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其次是底层代码。
这其实就是震荡波刚刚提到的“制造时灌输的观念”。那代表着个体的天性,是一早就设计好的规则。它只能在诞生之前被编写,个体成熟诞生意识后就再也无法改变了。
不过这个倒对我没什么影响。通量没那种水平。即便有了,也关注不到我头上来。我的意识诞生之初是一片全然的空白,那是我为数不多的自由。
与之相对的是报应号上的士兵和机械昆虫,在他们被制造出来的时候,底层代码里就已经被写上了对威震天和霸天虎的绝对忠诚。他们到死也不会有二芯。
基因和底层代码,这是所有赛博坦人诞生后都无法改变的存在。
本该是这样的。
然而震荡波不仅给我换了一副崭新、强健的机体,还成功诱导重写了我的CNA。
我头一次体会到了真正健康的滋味。它是如此陌生。
我眨了眨光学镜,打量着这个对我来说变得非常陌生的世界,又看了看自己同样陌生的机体,一时间觉得有些惶然。
我终于认识到了我和震荡波这种真正的顶级天才之间的差距。
我差得太远了,实在是太远了。
我对他说:“我以为这是不可能的。”
他说:“很显然,你错了。”
我问他:“我该怎么感谢你?”
他说:“这是威震天大人的命令。”
是啊,都为我动嘴皮子下命令了,威震天,我可真谢谢你啊。
震荡波又说:“不过,作为威震天大人任命的首席科研官,我向他提出了让你担任我助手的申请,他已经批准你在进行后勤管理工作的同时协助我完成各项研究任务了。”
看来震荡波已经察看过我前段时间的工作成果了,我应当为能被他看在眼里感到荣幸。
如果那不意味着这使我身上多了一份工作的话。
威震天,就可劲儿使唤我是吧,我可真谢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