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自里面出来,问楚天佑,道,“天佑哥,五味哥跟你说什么?”
“没什么。”楚天佑淡笑。
白珊珊点了点头,看着楚天佑略显疲惫的神情,犹豫半晌,才问道,“天佑哥,一路上我一直想问你怎么了。”
“嗯?”
白珊珊道,“我一直觉得你自从收到楚大人的信以后,就有些心不在焉,行事匆然。”
楚天佑神情有些黯然,“我有了寻找母后的线索。”
珊珊惊喜,“真的吗?”
楚天佑点头,“楚秉良告诉我,傅九郎似乎认识贴在告示栏上,母后的画像,而且知道是当今太后。”
白珊珊道,“可是太后失踪十五年,如若他认得太后,恐怕也是十五年前认识的……”
说着,白珊珊沉吟片刻,忽然仰面直视楚天佑,道,“莫非傅九郎是当年王宫中人?”
楚天佑摸扇,“我也有此猜疑,但是当年宫中禁卫人数众多,姓傅者也不少。况且,前朝之乱下,为隐瞒身份也不是没有化名的可能。”
“天佑哥为何不直接问他?”白珊珊问。
“我本有此意,但是其中有几个疑点我想不明白。若他真是王宫中人又知晓母后行踪,缘何隐瞒躲闪?再者,玉妙贞之死颇有些蹊跷,我总觉得其中仍有内情,楚秉良还在替我暗中查访。我只怕直接问,会打草惊蛇。”楚天佑皱眉道。
“两位客官,用饭了。”店小二端着餐盘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白珊珊和楚天佑对视了一眼,就回到房间里用饭了。
夜里,几人轮流在房间守谢蕖,楚天佑见白珊珊一脸疲倦,便让她回房间歇息了。
因为平昌县的事,楚天佑仍心有余悸,故而给白珊珊的房间就在谢蕖房间隔壁。
他敞着门坐着,不一会儿便有些困倦了,杵着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知是过于劳累还是白天思虑过多,他竟做起梦来了,梦里,他在林中与父王骑马说话。父王跟他说着君王御下之道、君舟民水之理,他骑着马一直仰头望着意气风发的父王,言谈举止亲和而有威仪。
楚天佑感觉马上的自己并非十五年前的少年,而是十五年后的司马玉龙,他年少不懂父王所说的话,而此时梦中,却听得入耳入心。
故而,他也知道自己在做梦,无法全心沉浸在梦境之中,亦无法跳脱,是一种近乎钝痛的感觉。
“父王。”他忽然开口唤了一声。
司马浩天转过头,看着他,淡笑一声,“听不懂是么?”
楚天佑“嗯”了一声。
司马浩天道,“将来,你当了国主,以民为心,自能体会父王这一番话了。你心中所想,便是你所行。”
忽然,一个别着刀的侍卫跑到了二人马前跪下,“参见国主,少主。”
司马浩天淡笑,道,“傅官,平身。”
傅官仰面,谢过恩便起来。
楚天佑一直看着傅官仰面,与他对视一眼,傅官便已然转头向司马浩天,道,“国主,王后在宫中设宴等国主和少主回去用膳了。王后劝国主勿要耽于狩猎,要保重身体。”
司马浩天点了点头,笑道,“确实有些久了,回去吧。”
之后,司马浩天趋马向前,傅官伸手来牵马。
楚天佑在后面望着他们渐行渐远,林中薄雾笼罩,最后竟只剩他一人。他张皇无措地喊着父王,没有任何回应,低头之余发现自己已经长大了,不是那时候的少年郎了。
楚天佑惊醒过来,发现门口正抬脚进来,因为楚天佑喊了一声傅官而顿住的丁五味。
他动了动脚,迈了进来,笑嘻嘻道,“徒弟,你刚刚喊什么呢?做噩梦了?”
楚天佑回过神来,额角布着细汗。
“五味,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去就回。”楚天佑说完便匆然出门,问过小二傅九郎的行踪,最后在街巷的一个拐角找到了正牵着小道姑的傅九郎。
小道姑从来没有出来玩过,见到夜市的灯火,忍不住想去玩,傅九郎心一软就带她去了,还给她买了一个嫦娥仙子的糖人。
小道姑拿着糖人,望见楚天佑,指着他对傅九郎道,“傅爷你看,是漂亮公子。”
楚天佑到了面前,傅九郎点头,“公子,你不是在客栈么?”
“他在找你。”小道姑仰头看傅九郎。
傅九郎忽然庄重执礼,问楚天佑,“不知公子有何见教?”
身边人来人往,他们到街口一处夜宵摊坐下,楚天佑给小道姑点了一碗豆花之后,看向傅九郎。
傅九郎不知所以。
“傅官。”楚天佑开口。
傅九郎垂在身边的手忽然一紧,往小道姑身边凑。
楚天佑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知道他想保护小道姑。
“什么傅官?”傅九郎尴尬一笑。
楚天佑神色肃然,“忠义侯赵毅年轻时候领过一个少年进宫见王后,此人因刀法迅猛利落,被留在王后身边做亲卫。后来贼子窃国,他保护王后出逃,此后没有踪迹。”
傅九郎沉默,但内心十分激动。
忠义侯赵毅是他的师傅,他年少因为祖母去世而到京城投亲,反被远亲当门羞辱。
他与远亲割袍断义,因为多日未食最终昏倒在街市,为忠义侯所救。
之后,赵毅得他允许,让他认自己守了寡的表妹上官渝与为母亲。
他的原名是陆复,认亲之后以义父母的姓氏为名,称傅官。
在师兄弟里,他行九,所以大家都叫他九郎。
因为他侍奉上官渝如生母般,给了丧夫的上官渝莫大的安慰,如此孝义之人便得赵毅偏爱,赵毅将一身所学尽数教给了傅九郎,还让他入宫当王后亲卫。
知遇之恩,傅官不敢稍忘。
“你是何人?”傅九郎问出口了。
楚天佑眼中闪着光,不答反问,“傅官,你当年竟然没死,后来可曾再见过我母后?”
傅九郎闻言,忽然起身,双膝跪下,颤巍巍喊了一声,“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