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五味担心赵恩娘因为延误救治,真出个好歹,于是只好违背她意,上前去抓赵恩娘。
赵恩娘意识清醒了些,赵羽捂着手腕,看着赵恩娘双眼蓄泪,无谓地往后缩,摇头躲避丁五味。
他知道她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再刺激她了。
于是,赵羽抓住了丁五味,“五味,随她吧。”
“可是……”丁五味那颗济世的心蠢蠢欲动,还想抓赵恩娘,但是赵羽不松手,他只好问赵恩娘,“吃了我的药,有没有用?”
赵恩娘点了点头。
“恩娘,你不要骗五味。”赵羽对赵恩娘道。
“不那么疼了。”赵恩娘的眼泪掉了下来。
“老爷!苏大夫来了!”
家丁大喊着,身后跟着拎着药箱上气不接下气的苏大夫。
程公忙招呼,“快快快!带小姐进去给苏大夫治病。”
苏大夫帮赵恩娘治伤的时候,丁五味在外面给赵羽包扎伤口。
赵羽看着给自己包扎伤口的丁五味,觉得他有些异样。
平时叽叽喳喳的,这会突然沉默寡言的。
“五味,你怎么了?”赵羽问。
丁五味在纱布上抹药,一边对赵羽道,“赵恩娘很古怪。”
“我也感觉到了,”赵羽道,“我担心……”赵羽许久以后才说出了心底的忧虑,“以苏廷关的卑鄙,不知她是不是受了什么侮辱。”
丁五味愣了一下,“应该不是吧?你看你被她咬的这伤口这么深,说明是真的疼,而且我看她每次疼起来的时候护着的都是些关节处,我觉得未见得是那样,而是被打伤关节、经络了。”
赵羽翻手看着自己手上包扎的伤口,“那她为什么不愿意你给她看病呢?”
丁五味看向一旁忧心忡忡、坐立不安的程公,“有可能,她在骗咱们。”
赵羽震惊地看着丁五味,他没有这么猜想过。
“苏大夫不一定是真大夫,但我是真懂岐黄之术,”丁五味道,“在赵恩娘眼里,就是如此。”
原本,赵羽是完全相信赵恩娘的,但是丁五味这番话让他有些动摇了。
或者,他需要调查一下赵恩娘的身世,还有程公与屠龙会的瓜葛与过节。
壶儿从他们身后匆匆出来,又匆匆进去。
……
夜里,丁五味叫醒了赵羽,两人偷偷摸摸地来到在厨房后面的一棵橘子树下。
丁五味摸了一下树下泥土,发现还有余温,便道,“就是埋这里了,挖出来看看都是些什么药。”
挖出来的药渣,赵羽一样样拿给丁五味看,丁五味接过去,歪着头看,“山参?”
丁五味一头雾水地丢掉,又抓起一把药渣,又是歪着头,不解地看着,“半夏?”
“五味,这是什么?”赵羽又拿着新的药渣给丁五味看。
丁五味骨碌着两只眼,就着月光看赵羽手中躺着的药渣,“甘草?”
“怎么了?”赵羽觉得丁五味有些离奇。
丁五味翻着药渣,“我找找看黄芩和柴胡在哪呢?”
找着找着,丁五味一手拿一撮药渣,伸到了眼前,“果然有……”
丁五味呲牙,“真就是,糊弄你大爷的……”
赵羽不解,“怎么了?她喝的什么药?”
丁五味继续呲牙,叹了口气,“她……她……她就是伤寒而已……”
赵羽一愣,“是吗?”
丁五味摇了摇头,一边捡着药渣,一边念着歌诀,“小柴胡汤和解功,半夏人参甘草从,更加黄芩生姜枣,少阳万病此方宗。”
赵羽对药理不算一无所知,丁五味说得这道方剂是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里的经典方剂——小柴胡汤。
赵恩娘确实对他们有所隐瞒。
赵羽忽然有种受了欺骗的失落感,对五味道,“五味,咱们走吧。”
“好。”
两人还原了一下“现场”,偷偷地离开了。
柯老三在暗处看着他们两人离开了以后,才来到赵恩娘房间。
赵恩娘正坐在床上看那碗乌漆嘛黑的药,未喝先苦,实在没力气动。
秦楚凰就站在一旁看着,不开口也不动手。
柯老三笑道,“再不喝,你的‘小柴胡汤’就凉了。”
赵恩娘缩成一团。
壶儿今天听到了赵羽和丁五味的对话,知道他们在怀疑赵恩娘。
于是,苏大夫开了两个药方,一个是赵恩娘现在喝的药,一个就是著名的小柴胡汤。
丁五味先前有去看过这碗药的药渣,壶儿在熬好药后,处理了一下留给丁五味检查,是治伤的药。
而小柴胡汤,被下人连汤带渣喂给了厨房的橘子树。
就是这么多此一举,成功隐瞒了赵恩娘的伤势。
秦楚凰看着犹豫吃药的赵恩娘,道,“其实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对他隐瞒自己的伤势?让他知道,对咱们的计划没有任何影响。”
赵恩娘沉默许久,才道,“我不想我在他心里那么狼狈不堪,而且,这是我的耻辱,不想落人把柄。”
说完,她端起了那碗药,生生咽了下去。
……
赵羽站在走廊,望着尽头处,那里拐过去就是赵恩娘住的房间,那里没有透出任何一点光。
他想知道,赵恩娘骗他的目的,一无所获,只好开始回忆来到安县、初识赵恩娘的点滴事件,拼凑出安县的境况。
安县的祭典,是为了祭祀那些死于战乱的人,大多数人只剩下衣冠冢。这里的庙公会为知道名字的人,在他们的灵牌上刻上姓名甚至是他们的老家,恰如在白渡关马革裹尸还的秦楚凤,在这里有个纪念的灵牌,刻着昭南秦将、讳楚凤之位。
赵羽和赵恩娘就是在祭典上相遇的,那时候,赵恩娘四处求彩,原为她的叔公程不行治病。
城中诸多恃武蛮横之辈,便借由此来招惹赵恩娘。
那独眼龙,苏廷关均是如此,赵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