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举子在这几日多是郊外踏青结交朋友或者拜访自己的老师。
她在京城并无老师。
京中达官贵人一听她是颍川楚氏嫡子楚玄度,便无一人敢收其为弟子。
即使新帝颁诏大赦天下,他们也不肯与楚氏牵扯上什么联系。
不过京都有她想见的人。
武安侯。
他如今应该是才及冠。
因着他是庶子,不受待见,狼山之战前史书关于他的记载不过一句话十二个字。
只言片语就盖过他的前半生。
她有一姑母嫁到桑氏,自己去桑府也算合情合理。
楚玄度下榻的客栈离桑府不远,拐过街角,对面的府邸便是。
楚玄度走到桑府面前,朝门口二人一礼道:“二位劳烦通报一声,楚玄度想见你们大夫人。”
话音刚落,便闻马踏青石板清脆之音,伴有男子的呵斥声:“谁在门口挡道!”
楚玄度一惊,猛地回头,只见一男子打马而来。
他明明见前面是宅院已无路可走,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莫非当真是要撞上来才能罢休啊!
他□□那马却是似乎有些灵性的,见要撞上人竟然前蹄离地站了起来,正停在楚玄度三步远的地方。
桑津轩该是没遇见过这种情况,急急拽紧缰绳。
若是五年后的桑津轩,莫说马站起来了,就是马碎了他也不会摔倒。可惜现在楚玄度面对的是少不更事的桑津轩,他一着急马鞭鞭稍居然脱了手。
她立刻侧身躲闪,但动作慢了些许,右脸靠近脖子的地方还是被马鞭撩到了。顿觉火辣辣地疼痛,几乎就要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幸亏旁边一个小厮及时扶住她,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楚玄度暗叹倒霉,站稳后这才抬眸去瞧那男子。
男子眉目间自带八分傲气,却太过蛮横。
他勒马停稳,转身看向楚玄度,厉喝道:“哪里来的小子?”
“哎呀,二公子,这是楚家大公子啊!”
楚家……
桑津轩回忆好半天才哦了一声:“所以与我何干?还不开门让我进去?”
“你!”他拿马鞭一指楚玄度,抻了抻脖子看他她脸上上的伤,“我带你进去算赔不是。”
说完,竟又催马扬尘,径直冲了进去。
楚玄度皱紧双眉,望着那抹嚣张背影。
桑府二公子桑津轩,她的纸片人男友,按野史来说也许会是她日后的夫君。
“楚公子?”小厮担忧地唤他。
“多谢。”楚玄度淡笑道,“我可进去否?”
小厮连忙点头:“自然自然。只是您别介意,二公子性子就是如此。”
楚玄度微颔首,心道看在你是武安侯的面子上,这次且不计较。
她迈步跨进大门。
“楚公子请随小的来,小的带你去找大夫人。”小厮跟上来引路。
哪知不消他引路,楚氏许是听到风声竟自己寻了出来。
她是与一模样三十多岁的美艳妇人及桑津轩一道来的。
“玄度!”一见楚玄度,她眼泪霎时落了下来,上前拉住楚玄度仰头瞧着她,“让姑母好好瞧瞧!”
她拉住楚玄度的衣袖,细细打量她的脸。
她生的雪白,那伤口被衬的过于明显,楚氏亦是注意到了:“这伤怎么回事?”
“姑母……”楚玄度虽是叫她,眼神却有些不自觉地朝桑津轩的身上看。
史书上对他容貌描写很简单,仅有八字——
“形容甚伟,有胡人貌”。
再加上他庶母的记载只是一笔带过,以至于楚玄度一直以为他是混血儿。
如今一看,也许是年纪尚小,脸上还有些稚气,还担不起“形容甚伟”四字。但不可否认他长得确实好看。
而那所谓的“有胡人貌”也不过是眉目深邃立体。
“喂喂喂,你这种眼神看我干嘛?男子汉大丈夫,你不会还要朝你姑母撒娇告我状吧?”桑津轩有些嫌弃地说。
……这是第二次了,可不能有第三次了。楚玄度偏头,眼尾扫过桑津轩,心里默默想着。
闻言楚氏立马明白是桑津轩干的,她不欲与桑津轩辩驳,身边那妇人去不容桑津轩造次。
“津轩!是你伤了楚公子?!”
她是桑津轩生母林氏,桑津轩平日里也只听她的话了。
见自己娘亲动怒,桑津轩才不情不愿地道了声歉。
林氏脸上堆上些笑意,她搀着楚氏的胳膊:“今日楚公子来,就莫在此处站着了,且去客堂吧。”随即林氏又瞧了瞧她脸上的伤口,关切问道,“公子伤得严重吗?妾身差人去喊大夫?”
虽是被马鞭撩到,但好在桑津轩也没脱手。加之鞭稍磨损比其他地方严重,撩到皮肤上虽擦破皮流了血,但还是不比被马鞭抽一下厉害。
更何况现在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楚玄度摇头。
这位林姨娘瞧着到不是什么善妒之辈。
桑府只有这一位姨娘,这样看来即使楚玄度的姑母没了娘家仰仗,日子也不会太难。
一行四人来了客堂,桑津轩被他娘亲逼着给楚玄度敬茶道歉,他极不情愿地弯腰将茶杯递给楚玄度:“楚大公子,我敬您……”
他将“楚大公子”咬得极为清晰刻意。
楚玄度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是你一而再再而三挑衅的。
我二十一世纪新青年,diss人还能输了你!更何况扒了你十三年你听不得什么我还不清楚!
楚玄度眼里带着点挑衅的神色,抬手轻轻拍了拍桑津轩的脸:“桑津轩,你配么?庶出的低贱玩意儿,配么?”
她的力道很轻,语气也轻飘飘的,却让桑津轩感到一阵屈辱。
研究他十几年,桑津轩的人生观、价值观、道德观,她了如指掌该。一开口,直戳他肺管子。
楚氏急急拉她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