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度……”
楚玄度却不予理睬，只盯着手里杯中清茶看：“你我身份有别，你既认错，跪安吧。”
桑津轩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猛地将杯里茶水倾在楚玄度脸上：“楚玄度，你又是个什么玩意儿？丧家之犬！罪臣之后！”
楚玄度有一瞬愣神，她睫毛上挂着水珠。面前桑津轩的脸，仿佛隔着一层烟雨。
琥珀色茶汤流过楚玄度脸上的伤口，她没忍住嘶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被桑津轩听见了。
他眼睛不自觉往楚玄度脸上那道暗红色的血痂，有些心虚。
楚玄度抬手拂掉脸上的茶渍，面色平静地从怀里取出帕子擦拭：“楚氏有我，便不算亡族，至于罪臣……且拭目以待吧。但你是庶出，生来比我低贱，到死也比我低贱。”
又是这该死的嫡庶！明明是个废物，凭什么压我一头!
桑津轩恼羞成怒，竟欲动手。
好在林氏及时呵住他。
桑津轩恨得眼珠发红，他狠狠剜了楚玄度一眼，似是要剜下她一块肉。
“玄度，你……”
楚氏性子向来软弱，一时也被吓得说不出话。偏偏这时桑津轩还要呛她：“大娘子，楚氏不愧是簪缨世家，您侄儿楚大公子也算是世家表率了！”
楚玄度竟有些悠然地看着他，心里琢磨着这人日后真的喜欢上自己，定要让他尝尝追妻火葬场的滋味。
想想还有点开心，她嘴角含着一丝笑：“桑津轩，你还真是没教养！”她眼神撇过林姨娘，眼里有一丝鄙夷，“是姨娘教子无方，还是……”他眼神缓缓转向桑津轩，眼神阴鸷，“还是桑士忱，宠妾灭妻！”
桑津轩之父桑士忱宠妾灭妻，在历史上都是出了名的，他甚至不顾礼法要把无所归的楚大娘子休弃。若不是皇帝阻拦，楚大娘子怕早就被赶走了。
楚玄度话音刚落，林姨娘却是慌忙跪下：“楚公子，侯爷薄情不顾大娘子，妾身却自问无愧！”
“娘！你起来！”桑津轩急了，要拉她起身，林姨娘却不动。
“楚玄度！”桑津轩眼里燃着怒火，揪起楚玄度衣襟举拳要打她。
楚玄度按着桑津轩揪住她衣襟的手，眼神里满是不屑地看着他。武安侯再厉害，他现在也只是桑津轩，她现在还没必要把他放在眼里。
至于以后，无外乎两种——
要么自己不是桑楚氏，压根就没有以后的事；要么自己是桑楚氏，武安侯都得看她脸色行事。
自己干嘛怕他？
“姨娘且先起来吧，玄度并无怪罪姨娘的意思。”说这句话时楚玄度眼睛始终盯着桑津轩，“姨娘也没什么错处。”
“你的意思错全在我！”
楚玄度微笑：“不然呢？”
桑津轩怒极，他一把推开楚玄度转身去扶林姨娘。
林姨娘挣脱他的搀扶，依旧跪在地上低眉顺眼道：“楚公子若是对妾身有怨言，妾身甘愿领罚。”
“楚玄度！——娘你起来！”桑津轩急疯了，一会双眼发红地瞪着楚玄度一会又要拉林氏起身。
无怪乎桑士忱喜爱她，楚玄度瞧着她出神地想着。林姨娘跪拜之际垂首敛睫，长长密密的睫毛掩盖住她的神色，瞧着惹人怜爱。
被桑津轩一吼，楚玄度才回神：“姑母，想来今日是侄儿唐突了。”她拂袖起身，“侄儿告退，他日再来拜访。”
“玄度……”楚氏站起来，似是想挽留。楚玄度却是错开身。
她后退一大步朝楚氏行了一礼：“拜别姑母。”
一礼后，楚玄度便转身离开，丝毫不给屋里几人反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