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姚两眼飘忽,嘴角止不住上扬。
妈妈,我出息了!
极具艺术天赋,光芒万丈,你听听,都是秦清亲口说的!
她脑海中的小人幸福到转起圈圈,空气中不断有烟花一样的泡泡冒出,炸得顾姒一愣一愣。
而老师间的对话还在继续,一来一往,才算完整。
“很不错,我也给您也介绍一下”,李行指着脸颊鼓鼓、偏头聊得正开心的俞迩:“俞迩,提前被胥考人才库录入的同学之一。”
俞迩闻声看过来,笑容甜美,像是新鲜出炉的巧克力蛋糕,轻而易举将快乐传达给在场的所有人。
然而,没来由的,顾姒感受到一股寒意。
“这位同学是纪仲,是另一位提前录入人才库的学生。”李行介绍道,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自豪。
纪仲可以说是继顾姒后李行的心灵慰藉。
如果说顾姒以天赋和可遇而不可求闻名,那么纪仲则是以天赋和求之不得出名。
比起顾姒油盐不进,坚决不参与到学校间的比拼竞赛,也不会开展同学活动,只会单独行动,待时限一到,毫不犹豫转学;而纪仲则截然相反,比赛一个不落,活动主动组织,闲暇时间还会主动申配合老师,为人彬彬有礼,做事井井有条。
但可能得不到的永远存在不甘,比如顾姒。
身为教师圈中的模范精英教师,李行很难接受曾经的优秀学生离开他后,转身投入毁誉参半的教师的班级里,这不仅是对于资源的浪费,同时也是学生对于自己的不负责任。
起初,李行确实没认出来秦清,不过,提及名字后,那就很有印象了。
毕竟,秦清是唯一一个不以胥考为首要目标的教育者,他更侧重于学生自身兴趣与天赋的培养。
“然后,从左到右,依次是王诗、文箐,史仪。”
扬兮中学的几名同学依次向秦清问好,秦清微笑颔首。
顾姒想,她知道俞迩的目的了。
……
“纪仲?俞迩?王诗?文箐?史仪?”
戴眼镜的女教师板着脸,手中拿着点名册,依次点名,树下的孩子们站成一排,丝毫不畏惧。
不过是逃了一节课,她们早就习以为常,炎炎烈日下,相信也不会罚站很久。
只是,俞小二眯眼看向另一颗树下的坐着的顾小四,撇撇嘴,不语。
“等很久了吧?”
俞迩放轻脚步,悄悄绕至顾姒的背后,还没出声,就已经被发现。
“还好”,当年的顾小四如此回答,而如今的顾姒只会说:“你有半小时的时间。”
俞迩翻了个白眼,顿时失了兴致。
和面前的这个人聊天,就是这样。
半小时,又不是商讨机密事件,时间卡准每一份每一秒,话题长刀直入,这让想继续上场谈话的俞迩觉得很没意思。
“退学吧,你答应过的。”俞迩一脚踢开地上的石子,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留下一道长痕。
顾姒抬眸直视俞迩的瞳孔,随即错开视线。
“戴了隐形眼镜?”
“没有度数。”
“挺适合你的。”
“我也觉得。”
俞迩面不改色,眨眼的频率不自觉加快。
初次使用的异物感着实明显,不一会儿,眼部就有干涩感。
看来是时候催一下研发员了,一个个的,一天天都闷在实验室里,用着最好的设备,住着最好的环境,产品的大问题解决不了,小产品问题不断。
“一个月后。”顾姒开口,这是她能保证的最短期限。
俞迩自顾自在一旁的长椅坐下,捻起掉落的嫩黄花骨朵,手指一弹,眼见着它砸在地上,融入压瘪的棕褐色腐烂物中。
树是“叙旧”的那棵树,人是“怀旧”的两个人,花却不是“旧时”的那些花。
“怎么?后悔了?我不来,你是不是就会悄无声息地参加胥考了?”
顾姒凝视着俞迩,片刻,开口道:“俞迩,你很没意思。”
听见这话,俞迩“呵”的一声,略带嘲讽地说道:“你提出来的,我没意思?”
“我记得我答应的是不参加胥考”,顾姒重复四年前两人分别时的约定,“我,顾姒,向俞迩承诺,不会参加胥考。”
“我不信,所以我决定来见证一下。”
俞迩这话着实有点胡搅蛮缠,顾姒不信她不知道自己转学多次,从来不会待在一所学校超过三个月,而以前也没见俞迩要见证。
“一个月。”顾姒陈述道。
“立刻。”俞迩碾死一只想要爬上鞋子的蚂蚁,毫不犹豫否决。
这个破地方一点都待不下去,到处是蚂蚁,烦死了。
顾姒转身:“与我无关。”
“你敢当着她们的面说吗?”俞迩森冷的声音响起。
顾姒背影一僵,反问道:“她们?俞迩,你什么时候觉得这些有意思了?”
特地来找顾姒,特地约好地点,特地安排好人员,来设计一处场景重现?
或许是顾姒的话语太过嘲讽,俞迩眼眶被气得通红:“顾小四!”
“顾姒”,不知是在说服谁,顾姒的语气中是不容置疑,“没有顾小四,你也说过。”
“你在害怕!”俞迩笃定,浑身在发抖,眼泪兜在眼中,倔强地不肯掉落。
顾姒转身,眼神中除了淡漠,空无一物:“我害怕?”
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顾姒的语调中带着丝丝嘲弄与讽刺,用最平静的语气问出最尖锐的问题:“害怕她们吗?”
颤抖的声线在耳边呢喃,如同指甲在铁皮上滋啦。
顾姒想,她果然不应该和俞迩待在一起。心脏的区域,如同溺水一般,连呼吸都不自在。
“她们?是‘她们’,还是‘他们’?”
话一出口,巧笑嫣然的俞迩面部狰狞如夜叉。她死死盯着顾姒,想要从脸上找出情绪变化,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