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又持续高温闷热了好几日,骄阳悬空了十余天,总算是在立秋之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阴云天气。
淅淅沥沥的雨下了整整一宿,病房窗外清凉的微风,卷着微湿的花草树木暗吐出来的清香,轻轻掠过洁白的窗纱帘,抚在了元曦温热白皙的脸颊上。
元曦在金陵医院静养了小半月,虽然医生说还没有彻底恢复好,暂时不能下地行走,但元曦脚踝上的夹板绷带拆了,水肿也消下去了不少,比一开始的那两天好受多了。
元曦手心处划伤的口子愈合了过后,她就请护士小姐帮忙买了纸和笔。她与以往一样,只要一空闲下来了就会坚持着练写,学新字。元曦伏在桌前,正专心地写着,突然,窗户外传来了一声小猫叫“喵唔~~”
元曦微微侧了侧身子,抬眸看向了站在窗沿边的小狸花猫,她弯了弯唇角,温柔道“进来吧~”
小狸花猫像是听得懂元曦的话似的,它在得到元曦的同意后,熟练地跳下了不算高的窗户,乖乖巧巧地卷着尾巴坐在地板上,可怜巴巴地仰着脑袋看着元曦。
元曦从红漆描金的小托盘里拿起了一个栗酥饼,掰成了几个小块,喂给了无家可归,到处流浪的小狸花猫。
元曦微微弯下腰,伸手抚了抚小狸花毛茸茸的脑袋,担忧道“我以后不在这边了,你再可怎么办呢?有在别的地方找到会给你吃东西的人家了吗?”
“喵呜~ 喵呜~ ”这小狸花猫抬起圆脑袋朝元曦软软地叫了两声,见元曦再没说什么话,它便继续低头吃着地板上的栗酥饼。
小猫咪将最后一点酥皮渣子舔完,才心满意足地在元曦的脚边转了两圈,以示感谢友好。
元曦感觉痒痒的,忍不住咯咯轻笑了两声,道“出去玩吧,一会儿要有人来了。”
元曦算了一下时间,已经整整三天没见到江泽青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天会来的。
小狸花猫动了动尖尖的耳朵,不舍地用脑袋在元曦的脚踝上蹭了蹭后,朝窗户那边小跑去,“嗖”的一声跃过了窗户,消失在了密密麻麻的草丛繁花之中。
元曦回过身,将手中的本子和笔收好后放到了一边。她时而紧张地抬眸看向挂在白色墙面上的钟,时而不太自然地轻眨双眼,捏捏衣角,时而微蹙眉心,低眸沉思...
病房外走廊里来来回回路过了不少的人,却还是迟迟不见江泽青的身影。
时间又过去了好一会儿,元曦再次侧过身,看向了墙面上的挂钟。
三少爷这几次都是早上过来的,他很少晚上来。现在已经过了辰时了,他还没有来,那说明今天应该是见不到他了。元曦失落地抿了抿唇瓣儿,心中默默地想着。
空中的灰色阴云渐渐散去,缕缕晨光穿过云层的间隙,照耀潮湿的大地。略带暖意的阳光在不经意间进入了清冷微凉的病房,元曦周身都被温暖和煦的阳光笼罩着,心中的孤寂与没见到江泽青的落寞情绪,在此刻也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淡了几分。
窗外的虫鸣鸟叫声时不时地在元曦的耳边环绕,像是催眠曲一样,听着听着,原本还在想事情的元曦低垂了脑袋,眼皮开始发酸变沉。没过多久,她便控制不住地趴在桌上,头枕在胳膊肘处,阖上了半睁的眼帘,睡着了。
那只被元曦喂养过的小狸花猫,在金陵医院穿来穿去,不是在小道边拨弄花草就是在草坪上追蝴蝶,扑飞虫。耍了好一会儿,它好像是累了,不急不慢地走到树下的石阶旁边,双眼眯成个缝,懒洋洋地蜷缩在角落里晒太阳。若是一旁有人经过或者是说话,它便挥一挥毛茸茸的尾巴或是动动尖耳朵。偶尔呢,它会因为听见动静好奇地睁开眼瞧一瞧,若是没发现什么好玩的,它再闭上懒懒的眼睛。
“嘭-----”街道边洼地积水的地方,随着汽车沉闷的关门声音,振动颤抖,泛起阵阵半圈波纹。
小狸花猫被吓得一个激灵,还没搞清楚情况就倏地站起来,一溜烟儿地跑到树后面躲着了。
帽檐在阳光下,投射出来的阴影遮住了江泽青的眉眼。站在车旁的江泽青微微侧过身,凝望着元曦所在病房的窗口,他漆色的深眸中满是抑制不住的柔情。
病房内
元曦呼吸均匀,胸口起伏平稳,稍许凌乱的微卷长发如海藻般铺在白漆桌面上,修长卷曲的睫毛在她眼睛底下留下了淡淡的影子,精致的小脸颊也因阳光照耀太过温暖的原因泛着些许诱人的红晕。
江泽青轻轻将门关上的同时,把在医院楼梯口就摘下的军帽和白色手套放在了门口的窄柜上。江泽青缓缓迈步走向她,在一旁的空椅子上坐下,怔怔地看着熟睡中的元曦。
他伸出手,温柔地将元曦贴在唇角的青丝挽在耳后。自从江泽青进了房间后,他的目光再就没有从元曦的身上移开过,毫不掩饰对她的爱意。
元曦睡得足够久了,就算江泽青没来,她也快醒了。
元曦眉心微微颤了颤,她的瞳孔中在映入江泽青的那一刻,立即泛起了光亮,像是闪烁在暗夜里璀璨明亮的星河。
“少爷... ”元曦的声音因为才睡醒,而变得异常酥软。
她与他四目相接,难得这一次,元曦没有躲开视线,而是含着笑意,深情款款地迎上江泽青炽热的目光。
江泽青微顿,他的眸底竟出现了片刻的,不易被人发现的恍惚,他错愕的那一瞬间就像是怀疑自己是否处在梦境之中。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元曦慢慢悠悠地抬起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软软地继续说道“唔嗯~我都好久没像今日睡得这样香了...”
“你是在怪我突然过来扰了你的清梦?”江泽青勾唇浅笑了一声,有意逗趣道“要不我现在回去…”
“不是的不是的。”元曦闻声,慌忙坐直了还没缓过劲来的身子,急急说道“少爷你别走啊,我还有件很重要的事儿没来得及跟你说呢... ”
元曦在医院养伤的这十几天里,并不是天天都能见到江泽青的。算上今天,他们也才是第七次见面。才开始元曦还在纠结当中,等到后来好不容易决定了和江泽青坦白的时候,又支支吾吾,犹犹豫豫不敢开口了,几次大好的机会都给白白浪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