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做的种种皆是为了我才走上歧路,没能规劝好母亲,昀书愧对王爷王妃的栽培,无颜再留在王府,待此间事了,明日昀书便会离开,此生再不踏入王府半步。”
闻言,靖安王与谢昀卿心头皆是一震,目光落在他笔直的背脊上,喉头有些发紧。
王妃倒是早有预料,弯腰扶起他。
“当初你也是这般跪在我身前,说你母亲的所作所为让我与王爷之间产生了隔阂,你心中有愧想带着陈氏离开,我劝住了你,因为相信你是个好孩子。如今十年过去了,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信任。”
“十年前我不曾怪你,如今我也不怪你。你母亲有错我不会轻易放过他,你因着血缘关系牵扯进来也不该受这么重的惩罚。若是这段时间不愿呆在王府便出去走走,游历也好,散心也罢,此生再不踏入王府的的话就别再提了。”
“你虽然是陈氏的孩子却是在我跟前养大的,我不想听别人说我杜则芳养的儿子是个遇事只会逃避的,别忘了你苦读十年可是决心要为百姓请命的人。”
“王妃·····”谢昀书愣愣的看着她,鼻尖有些发酸。
王妃无声叹气,别说谢昀卿,她又如何感受不到谢昀书的真心呢。
自从八岁那年知道自己的身世后,谢昀书的性子就沉闷了许多,整日将自己关在房中看书,陈氏不满他这般冷淡的态度,打骂就成了家常便饭。直到有次请安时王妃发现他背脊上的红痕察觉不对劲后强势将人带回身边养着,不然还不知道会被搓磨成什么样子。
养在身边之后才发现昀书真的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有时见她算账累了便给她捏肩捶腿,小小的人儿劲儿没多大态度倒是认真。
自己偶尔病了他就一步不离地守着,谢昀卿见他守着自己便也跟着守着,午睡醒来时总能看见两个脑袋趴在他的床头。
日积月累的这样相处下来,就算是石头做的心也都被他捂热了。
“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你母亲犯的错不能怪在你身上,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也是这样,到底是谁犯的错就该由谁来担着,而不是让一个孩子来承担这些,你母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幼童,她该知晓犯错后应承担什么后果。”
谢昀书声音闷闷的:“昀书知晓。”
他这般神色萎靡的模样,王妃瞧着心有不忍,便打发他先行回房休息。
谢昀书离开后,王妃便和靖安王商议要如何惩处陈侧妃。
“母妃,陈侧妃这件事中,那个叫梅香的婢女能否先别动,儿子留她还有用。”谢昀卿突然道。
“她可是有什么问题?”靖安王察觉到不对。
“除了陈侧妃,我发现还有人对我的药动手,梅香便是其中的关键人物。”
“竟然还有人对你下手?”靖安王皱眉,“你是如何发现她有问题的?”
谢昀卿一哽,似是没成想他会问这个问题,思量再三,还是照实道:“是嘉熙郡主发现的。”
他将那晚宋意宛发觉汤药不对劲的事粗略说了一番,省去了其中蛇心草的事。
听完,夫妇俩皆是沉默,他们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和宋意宛有关。
“没想到嘉熙竟然还对药理这么了解。”片刻后,王妃缓声道,语气说不上是惊讶还是什么。
“她兄长常年服药,她一同接触多了自然也懂了一些。”靖安王猜测。
王妃心不在焉的点头,看向谢昀卿:“既然这样,梅香我便不让人动她,其他的要如何做你心中有数就好。”
“多谢母妃。”
想着他如今身体还未大好,又是一番舟车劳顿,王妃担心他的身子,忙将人赶回去休息。
“还在想宋家丫头的事?”见她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靖安王搂过她柔声询问。
“前些日子她来国寺寻她母亲时,特地前来拜见过母后,知晓我受蚊虫所扰夜不能寐还让人送了药囊过来,是个很好的孩子。”王妃回想那日宋意宛巧秀嫣然的模样,不禁觉得这样的姑娘有谁能不喜欢。
“说起来当初宋仲还没出事的时候,我还想着要不收她做干女儿,日后必定待她如亲生的一般,也算是回报宋将军的救命之恩,却不想阴差阳错之下母女没做成到做了几日的婆媳。”
当年靖安王初入战场时差点被背后袭来的长□□穿脑袋,还是宋仲拉了他一把才救下了他的小命。
“欠宋将军家的恩情当真是怎么还也还不完了。”王妃感叹,“寻个由头送些礼去定国公府吧,人家不说但我们如今知晓了就不能装作什么也不发生。”
回到雪松院休息片刻后,谢昀卿又独自在屋内缓慢挪步练习。
目光扫过桌案时,不禁想到一个月前的夜里,宋意宛坐在桌前目光定定的看着他问是否想以健全之姿策马游猎的模样。
他时常出入皇宫见过的美人不少,但毫无疑问地说,宋意宛在他见过的人中也是极美的,当时微黄的烛光落在她眉间,一双多情眼眼直直地望着他······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谢昀卿甩了甩头,心头一阵懊恼,他当真是昏了头了,平白无故的想人家姑娘做什么,跟那些个登徒子有什么区别。
沐阳踏入书房时便瞧着自家世子一脸自我唾弃的模样,心中奇怪,试探着唤了他一声。
听他突然这么一唤,谢昀卿颇有些心事被发觉得不自在,返身坐回轮椅问:“怎么了?”
不是您让我这时候进来的吗?沐阳心中怪异感更深,还是老实道:“您方才让属下一炷香后进来说是有事要安排。”
“是有这么回事。”谢昀卿也想了起来,心中一阵尴尬,作势清了清嗓:“你去库房中寻一些东西当作谢礼送去定国公府,就说是多谢国公爷赠药。”
望江楼见面一事注定瞒不了多久,与其到时让人发现不对劲起疑,不如现在就找个理由遮掩过去,他也正好借此表达一番自己的谢意。
“是。”沐阳拱手应下。
“槐花巷那边可有什么情况?”
“不出世子所料,前些日子已有不少人在打探那位头戴幕离的人是否是您从岭南寻回的名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