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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冰(2 / 8)

,见杨邕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便也知道,他这自小习文的杨家兄长遭了一番这样的鬼天气,定然饱受折磨。

看杨邕哈欠冲天,又连连用手揉着眼睛,赵统苦笑道:“子睦,没事吧?”

杨邕颇为艰难地看他一眼,回给他的表情像是快要呕吐一般。

赵统无奈地摇摇头,宽解道:“今日兄长也算知道了:我等军旅之人,从来这般。”

杨邕仰首叹气:“唉!为兄承认:从前虽治读过不少兴亡事,但对征人之苦,却不曾亲历。如今……”

赵统沉默一刻,突然笑起来:“最初我不欲从军,不是因为怕吃苦。而是……唉,再说无益,往事难追啊……”

杨邕正要宽慰几句,前方一骑飞驰而来,阻断了二人的对话。赵统警觉起来,立刻勒缰,抬手止住身后的人马。

小卒滚下马背,从身后扯下信筒,有些冒失地举在赵统面前。蒋琬从身后催马上前,赵统展开信件,只看了一眼就交给了蒋琬。蒋琬大惊:“这!”

赵统的眼神碰上杨邕的,后者眉头紧锁,试图从前者无声的神态里读出一些足够令所有人感到安心的东西,却发现是徒劳。

蒋琬立刻对通信兵下令:“你折身返回,告知杨长史——事既已毕,我便不再率军前进,即刻改道南郑,于彼相迎。”

杨邕的胸口猛烈跳动着,蒋琬的命令说明了一切:这场流言纷纷的兵戎相见,应已尘埃落定……杨长史率军回撤,那……

杨邕的眼睛不自觉地就定在赵统的脸上,后者的神情很难用一两个简单的词来形容,此刻更是颇为偏执地避开了他的目光。蒋琬对赵统说:“羽林右监,若无异议,便这样吧。”

赵统的神情有些僵直,如鲠在喉。尽管如此,他也没有让蒋琬多等,再想及董允之嘱,于是俯首道:“下官悉听蒋大人命……”

蒋琬似乎松了一口气,他宽和地点点头,大军在他身后转折。

赵统突然叫住了蒋琬:“蒋大人,可否允下官一支偏军,驻在二十里外的长亭,接应南归大军?”

“嗯……倒是本官将此事疏忽了。”蒋琬捋须而答,神情比方才又放松了些,“中军南归应该就在这几日,羽林右监便率一千儿郎去吧。”

杨邕拱手道:“蒋长史,杨邕亦愿随羽林右监同去。”

蒋琬点点头:“你等切记:不可冒进,只宜接应。”

聂桢刚到城下,便看见苍茫夜色中,是一人一马遥遥驱来。他按住腰间暗物,低喝道:“何人?止步!”那人一愣,换了副慢些的步子,待走到二十步左右的距离,聂桢看清了他的脸面——原是陈仓侯府的祂荣。

“当阳亭侯在何处?”来人也看清聂桢,因此开门见山,不跟他废话。

聂桢抬眼,示意祂荣——城头冷冽地映着面半卷不展的将旗,在秋风的磨砺下,那旗杆附近则结了一周轻薄的白霜。这座城肃穆且无言,“沔阳”二字悬于高处,比肩清辉。

见此情景,祂荣便知后方已稳,心中霎时放松了些,又问:“此处可有现成棺木?”

聂桢挑起一侧的眉毛,心中诧异:“荣大哥从岐山赶到沔阳,就为了问一句‘可有棺木’?”

祂荣回答:“在下奉陈仓侯之命,确为寻一口棺木。”

聂桢听透了他的话中意。男人看一眼那十几条白日里俨然完成任务、正陆续潜入城中的身影,对祂荣说:“进城找个木匠,现打一口,怎样?”

祂荣看看天色,心下估量一番时间,策马便往吊桥先行。

“平北将军,弟兄们都问——那件事……该咋办啊?”小卒口中结巴,满脸混沌的表情。

马岱的副将看向自家将军兜鍪之下的肃然面庞,寻到将军颇为幽深的神色。将军没有说多余的,只是转了辔头,往山下走去。

副将于是摆摆手:“先将魏将军的尸身放进去吧,不要封了棺口……”

马岱突然停步转脸,沉了语调:“这里没有‘魏将军’,只有罪人。”

“是属下失言!请侯爷责罚。”副将连忙低头。一众小卒也收声屏息,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马岱没有“责罚”他,只是独自走远了。几个小兵向不远处停着的那辆身已破败、轮子咯吱作响的手推车走去,难憋肚里的新鲜话,不禁悄悄议论起来——

“看样子,将军是生气了……”

“能不生气吗?!咱将军也不知道杨仪是那样的人啊……”

“照我看,将军咋能不知道杨仪是小人?!只是将军没想到,杨仪简直是小人中的小人!杨仪确实过分啊……他、他竟然把魏……咳咳——‘罪人’的脑袋割下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踩在脚底下!他那副嘴脸,真恶心啊!”

“咱将军大概就是因为这个生气的吧?刚才那通脾气,应该也不是发给曲校尉的……”

“唉……将军原本是找了一口棺材的。从金牛道口撤出来的时候,咱们几个不就一直为魏将军……啊,不——‘罪人’——抬棺来着么……是后来见了杨长史,杨长史不让‘罪人’躺在棺材里,说他是有罪之身,不配!就找了个烂车,让咱推着走……”

“那‘罪人’的头呢?”一人终于忍不住了,悄悄问道。

“曲校尉说,将军让他拿了个木匣子,偷偷装进去了,唉……”

“唉!”“哎呀!”

几声不约而同的沉重叹息。

“今早咱将军不知道从哪儿又找了一口新棺材,让把‘罪人’放进去。马将军……也是执拗啊……”

“将军不忍心啊……你想,要是我死了,你也不忍心看着我做个连头都找不到的野鬼吧?哈哈哈……”

“去你的!”

“可又是咱家将军亲手杀了……唉,真搞不懂!”

“是啊,确实搞不懂……”

“我觉得吧,以后搞不懂的事啊,更多呢!咱只管听命令,活着就行了。他们有名有爵的,咱还管他们生、管他们死啊……”

“阿邕,你瞧见了吗?那边就是陇山,陇山那侧是魏国三郡。听说这几年在那里发生的战乱,使得将近十万百姓失亲,毫无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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