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芳菲尽,山中桃花始盛开。因为千山别院太美了,倥侗沫住得乐不思蜀。陵尹澈只好续租了兰若小筑,这一住就是一个多月。相信无论是谁每次坐在窗台发呆,都会有种看尽人间美景的感觉。
陪着陵尹夫人在杭州看完钱塘江的划龙舟比赛,吃过西湖旁的醋鱼后,陵尹澈带着倥侗沫就踏上了北去的旅途。他们先是沿江而上,一路上看遍了烟花遍地的扬淮之地,一路上尝遍了淮左名菜,一路上听足了苏侬软语的越剧。
虽然都是一朝看尽长安花的架势,但是这简单的路过也早已满足了少女好奇的心。本以为一上岸就来到了京城,但是看着层层的山峦叠翠,烟雾缭绕的山崖,倥侗沫觉得自身好渺小。千里之地,风俗不同,风景各异,让人只觉得自己从前真是井底之蛙,从书上看来了只字片语就觉得看遍了天下,真是可笑的认知。陵尹澈笑话倥侗沫的心太小,眼光也太浅,他指着巍峨的青山对倥侗沫说:“我带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你的胸中有丘壑,不只有饭食。”倥侗沫虽然捶打着他但是心里真的充满了感谢,她第一次想说:“遇见你真好。”
那天看着洞外的阵阵细雨,一点一滴洒进只有雾气的山谷里,倥侗沫欢喜地抓住陵尹澈的胳膊,求他把这美景用笔记录下来。陵尹澈也学着她那样伸手触摸着细雨笑着说:“抱歉,沫儿。我只准备了美酒,忘记了书香气。到了京城我请人专门来此地为你作画可好?”
“好吧,我日后要学画画。这样我就不用求人了。”倥侗沫说着把手里的水洒向了陵尹澈。两个人欢快的在狭小的溶洞里追逐着,还惊起了安眠的山雀。它们一只只飞向着去捉空中的飞虫,好像这里是最欢快的天堂。
两个人走在狭窄的山路上,看着瀑布从千尺高的山峰上倾斜而下,阳光映射在上面出现了很多颜色。有些瀑布因为起落的山石激起了白色的水花,有的瀑布因为水流太细形成了一道水剑,还有的瀑布就是一道水帘,薄薄的,水色浅浅的,美丽极了。倥侗沫拉着陵尹澈的手一点点走过每一个石阶;累了,陵尹澈就背着倥侗沫,偶尔也会请人抬着软轿游走;在绝美的风景处,陵尹澈也会画几幅丹青。
在山水间留恋往返了一个多月,两个人才想起来要去京都的事,不得不告别的青山绿水赶赴灯火酒绿的繁华之地。
眼看天气变得炎热起来,倥侗沫坐在宽大的马车上想着即将到来的七夕节。日子好快,她离开语婆婆已经一年了。越是接近京都,她的心越乱。她不知道京都的青龙寺里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她也不确定此生还能否再见到语婆婆,她更不了解那张纸条背后隐藏着什么。
辗转反侧的倥侗沫,看着《千家诗》总是在青竹的扇子下睡着。青竹总是笑她肚子里的墨水一直没有增多,反倒是身上的肉多了几圈,个子高了几许。倥侗沫觉得自己这么没心没肺也是不应该,但是总是不自觉地被好玩的、好吃的诱惑着,有点安心享乐不思上进的架势。
在旅途中倥侗沫还结识了一个年轻的女侠客——欧阳静,她背着包袱拿着宝剑出现在山水间时把倥侗沫都看呆了。因为山脚的农家房间不够住,倥侗沫还把自己的房间给她住,两个人夜里相谈甚欢,差点义结金兰,让陵尹澈着实担心了一阵。本来,欧阳静只是路过,但因为倥侗沫的热心邀请,两个人又游历了一边青城山的角角落落,本来要苦了身后跟着拿伞提水的青竹和墨竹,不仅累还热。还好,陵尹澈很给力,花了些银子让几个人舒舒服服地逛了个够。
欧阳静是一个安静的人,对于倥侗沫的好奇却一一解答,两个人只觉得相处的时间太短,还相约以后再共游京都的栖霞山,拜拜青龙寺里的菩萨。两人分别时,倥侗沫都哭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就这样和她告别了。欧阳静把随身的玉佩送给了倥侗沫,倥侗沫则把头上的白玉兰木簪插在了她的发间,当然小青准备的食物和银钱更让欧阳静对这个朋友感激不已。
为了分散倥侗沫离别的愁绪,陵尹澈特地吩咐车子赶得慢些,他骑着马来回跑着,想把倥侗沫哄上马来却总是失败。因为阳光很刺眼,倥侗沫觉得俗话中的春困夏乏是有道理的。
算着日子,在七夕节前终于来到了京城,本想住青龙寺的倥侗沫却因为青龙寺香客已满被陵尹澈拉着住进了京城最大的客栈。
倥侗沫一直埋怨陵尹澈没有安排好,她还想扫塔呢。但是陵尹澈完全不把她的埋怨放在心上,只是一个劲地赔礼道歉。最后吃着冰凉的西瓜,倥侗沫满意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青竹忙着驱蚊驱虫,还不忘让伙计赶快送些洗澡水来。倥侗沫实在不好意思,她拿了一块西瓜放进青竹的嘴里,感激地说:“青竹,谢谢你这么照顾我。”
青竹不解地看了倥侗沫一眼,然后好奇地说:“看小姐说的,这都是奴婢我应该做的。你更应该谢谢公子,他比我照顾地更好。你为什么总是嫌弃呢?”
“有吗?”倥侗沫听了吓了一跳,她有些吃惊地问。青竹重重地点了点头,继续说:“小姐对公子从来都不会像公子对小姐那样上心。”
“上心?”倥侗沫听了更好奇了。
“就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上心啊,虽然你和公子早晚要成亲,但是公子爱你比你喜欢公子多很多呢。”青竹的话更让倥侗沫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看着小姐那么傻气的表情,青竹真恨不得点醒这个糊涂的女子。她恨铁不成钢地撇了撇嘴,很无奈地抱着换下来的被褥走出门去了。倥侗沫若有所思地想着青竹的话,慢慢解开穿了2天的衣裙,把自己深深地没入了水里。
深夜时分,倥侗沫被一阵打斗声惊醒。她惊恐地看着好些人的影子打来打去,一阵阵地哀痛声从屋外传来,一道道的血飞溅到墙上,一行行清泪像雨帘落下,瞬间打湿了睡裙。她把自己缩进床的一角,小声地喊着青竹、澈哥哥,她多想有个认识的人冲进来带自己离开。突然,一个黑衣人破门而入,他手里的刀寒光闪闪。倥侗沫吓得把嘴唇都咬出了血,她不敢动更不敢喊,一个激灵就晕了过去。
陵尹澈趁着夜色穿着夜行服正在探查西山的布防,当他趁着破晓赶回客栈时,刚跳入窗户就传来刺鼻的血腥气。他赶紧吹亮火折子,看到的是东倒西歪的桌椅、墙上溅的到处都是刺眼的鲜血。他赶紧跑到倥侗沫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