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
发现敌机的时刻,德国猎人才意识到这次任务的分量。
“是‘掠夺者’——注意,左侧一个轰炸机群靠近,西边还有三个,不,四个——怎么还有!”
“他们没护航可不会来的。”瓦.尔特忧虑的声音回应。
“我什么都没看到。动作快点,还能打了再跑。准备,全体转向,瞄那些大家伙!”代理指挥官鲁贝尔命令,他和僚机一个俯冲消失了。
下一刻,无线电突然响起了“注意!”的大吼。没有下文了,因为密密麻麻的一群“喷火”战斗机闪现到梅塞施密特之间。鲍曼的编队正好冲进一团敌人中央,朗格陷入前途不妙的缠斗,瓦.尔特已经在奋力逃向云层,尾巴后的敌人和他画在机尾的战绩一样多。
这些哈默都没有看见。他大概是最早被击中的,机身后部传来一声巨响,他必须马上脱离缠斗了。
“奥托?汉斯?”他试着呼叫战友,耳机里一片死寂。他意识到无线电装置坏了,无法救助,只好收小油门,拉杆到底,用尽全力压下了舵踏板。
Me 109像狂风中的落叶一样打转起来,盘旋着向云层下坠。几发红光嘶嘶擦过机身,但飞行员并不在意,明白尾旋中的飞机很难中弹。高速旋转让他头晕目眩,耳边有十支瓦格纳乐队同时咆哮,他仍然顽强把控住舵踏板,直到冲出密不透风的积云底层。
得救了!鸟儿吹起口哨。剩下的问题只有飞行本身,作为前飞行教官,哈默对此完全胜任。他改平机身,设好了回家航向。
直觉让他转过头。
一架喷火打着旋从云端降落。英国尾随者竟以相同方式追了上来。对同行技术的赞赏一时盖过了危机感,不过,敌人马上送给哈默一串子弹。
后面的事就没什么好说了。空战变成了一场古典决斗,两个男人生死相搏。女人通常不会笨得落到这个地步。决斗自有法则,战争却没有。几个来回过后,升降舵中弹失灵了,哈默知道前方等待着什么。
但他还没完全放弃希望。通过几个出乎意料的俯冲,德国人短暂摆脱了喷火,疾速低飞过城镇上空。他的左手将油门推到最大,直到引擎发出怒号;右手则伸向降落伞和安全带。为了做到这些,飞行员只能用夹紧的大腿控制操纵杆,不断避开袭来的屋顶。这个姿势让他想到爱情,几乎酸涩地笑出声来。上帝保佑施皮勒医生,他确实感觉被.干了。飞机冲过一条大路,司机纷纷停车跳进水沟。天知道,我是真心想和他们交换位置——
敌机的红鼻子不时闪现,间距几乎以厘米计算,但英国人始终没有开火。
德国人清楚为什么。这是一只老鸟,绝不浪费弹药。几分钟后,捉迷藏场地来到奇米诺山。绕过去必定被截住,他只能选择飞越。爬升刚刚开始,109就失去了动力。飞行员埋头躲在装甲下方,阵阵弹药密集袭来,像期盼已久的暴雨。一次,两次猛击,两侧机翼落下大量金属碎屑。
这就是终结了。好奇心一闪而过,哈默情不自禁将布满孔洞的机翼和之前的幻象作比较。幻象没有撒谎。就连飞机此刻的颠簸也显得理所应当,似乎一切他早已预见。当树丛扑面而来,他轻轻关掉点火开关,不比在家掐灭一支烟更激动。
然后他平静后靠,等待撞击。
鲁贝尔和施泰特菲德是最后回来的。这一对大汗淋漓,因为后者成功把一架喷火送进了海底。有个地勤顺口说:“你们出去以后,有一群解放者轰炸机来做客。”
冒险家顿时大惊,直到看见画着裸.体美人鱼的轰炸机残骸,他们就更慌了。
“怎么回事?”鲁贝尔问机师长,“莫非是您用起子击落的?”
“当然是少校。”
“少校和他的石膏腿?!”
“你们飞走了,伯格曼下士驾机归队了,轰炸机来了。”机师长掰着指头数数。“少校用伯格曼的飞机升空打下一架,正好掉在跑道。”
京特无言以对。回到住处,施皮勒医生早早从门口冲来。
“老东西发疯了!”医生怒吼。“说,是不是你煽动的?这下他又得重新正骨。我非要动用武力,把他绑在床上,还有那个库尔……”
“好了,好了,本性难移。卡尔人在哪?”
“还能在哪?壁炉前和美国人过家家。”
有一名跳伞的机组成员落入德国人之手,其他不见踪影,或许都死了。少校对这个光瞪眼的稀客不知怎么办才好。
“他又不吸烟,又不喝酒。你以为我会讲英语吗?”他招呼京特。“快点发挥你残存的文明,告诉他,我们也不是什么食人恶魔。今晚他跟我们过夜,明天再去战俘营。”
京特也很为难。“我们不是食人恶魔,”超出他词汇量,一群飞行员涌进来参观,让这句更缺乏说服力。他低喝西格和库莱恩:“后退!”
“为什么?”
“你俩最不像好人。”瓦.尔特窃笑。
两个快活的小家伙,西克尼乌斯和穆勒趁机挤上前。他们离开学校时间最短,记得的单词最多,居然和美国人攀谈起来。
“Where are you from?”
“Ohio.”
“You''re the pilot?”
“No, the engineer.”
“Do you have a wife?Or a sweetheart?”
“别无聊了。”有人打断。但年长男性更加无聊,少校起劲地想知道美国人是否去过突尼斯。得到肯定答复,他和瓦.尔特简直要疯了。“快问他认不认识阿梅利亚!”
听完翻译,美国人忧愁的表情为之一变。“她也会在你们桌上跳舞,说空军都搞同性恋吗?”
德国人哄堂大笑。
施泰特菲德呆在自己房间,潮湿空气让他感到胸闷。他推开窗。天色已晚,下班的本地人行色匆匆。几个花哨姑娘小跑穿过马路,街角的屋门口有位年轻母亲,一边喂奶一边唱摇篮曲。
勤务兵探头汇报。“舍特尔少尉刚才回来了。又一个挂彩的。”
施泰特菲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