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靠在酒店的大堂沙发里,按着太阳穴补眠。
昨天的伤处理不及时,晚上烧了一夜,早上起床都是虚脱的。
半夜来势汹汹地烧起来,她喝了好几瓶水,仍旧觉得喉咙像被放在干沙漠里。
目前的情况,只能先吃退烧药,先把工作做完。今天是第三天,咬咬牙再坚持三天就能结束了。
身旁的沙发一沉,苏落半眯起眼睛。是一个不太熟的模特,好像叫严莉。
“你不舒服吗?”严莉问。
“还好,昨晚没休息好。”苏落揉着额头。
严莉随意问:“你跟渡渡认识很久了吗?”
苏落认真打量起面前的人来。
半长的头发,眼睛圆圆的,下巴短,化完妆应该也是甜美少女风。
苏落说:“哈还行,怎么了?”
“没什么,你休息吧。”严莉礼貌地一笑,起身走开了。
莫名其妙。
苏落摸着额头靠回柔软的沙发里,额头仍旧有点热。
闭目养神期间,等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经验老一些的模特给新人传授避免被骚扰的经验:“如果有咸猪手,就尽量换动作掩饰过去,如果对方识趣,就当被猪碰到了,毕竟工作中起冲突对品牌和公司都不好,后面可以再跟负责人反映一下,如果实在过分的,换个地方站。”
渐渐的,大家的讨论逐渐从车展到了这几天的遭遇。
“昨天遇到一个人,非要我的微信。”
“我也遇到了,说是结束后请我吃饭,真当我们是非专业模特啊?”
大家一阵哄笑。
“学姐,给。”
身旁的沙发再次一沉,苏落感觉有一个冰凉的东西放到了自己手背。
是一个退烧冰凉贴。
“哪儿的?”苏落接过。
周晓晓把剩下的几贴没拆开的冰凉贴也塞了过来。
“是别人给我的,你还记得昨天在大堂我打招呼的王硕吗?这是当时他旁边的那个外国人给我的,刚刚下楼遇到他,他问起你,我说你发烧了,他就让我等一下,找客房经理要了这个。”
果然他也认出她了。
周晓晓见苏落顿住,直接伸手贴在苏落额头,“还是有点发烧啊,来,我帮你贴上!”
“哎……”还没说要贴呢。
苏落话未出口,周晓晓已经把冰凉贴按在了她额头。
周晓晓开心地说:“那个外国帅哥真的很帅,好绅士的感觉,他说他叫Vinn,我还要了他微信呢!”
原来叫Vinn……苏落蔫蔫地靠在沙发上,任由周晓晓把冰凉贴塞进她包里。
“学姐,你认识Vinn吗?他说你跟他不是很熟,你要加他微信吗?我推给你!”
苏落被周晓晓吵得精神了不少,若有所思地说:“不用了。”
到了会展中心,大家化妆换衣服去展台。
苏落站了一个小时,只觉得头重脚轻,身体好像漂在空气中似的。趁休息的空隙,苏落买了两杯浓咖啡灌下,勉强提了替提神。
伤口疼痛加上持续的低烧头疼,苏落只觉得今天似乎比前两天都要漫长。
因为下雨,今天的来的人比前两天少一些,苏落得以换一些靠着车的姿势,稍微地休息几分钟。
下午五六点左右,布洛芬退烧的劲儿过了,但苏落已经吃了四颗,不能再多吃,身体发热,浑身都在发疼,偏场馆空调不够暖和,湿冷的感觉一直不散,苏落难受极了。
等到晚上七点多结束,苏落整个人都要晕倒。她中午几乎没有吃饭,喝了几杯浓咖啡撑着,此时她只想赶紧回酒店,钻进被子里休息。
周晓晓今天没有过来,苏落想起来她昨天约了人喝酒。
换好衣服,苏落慢慢走出场馆。
场馆外果然下起了雨,细密的雨丝被风吹到走廊下,落在行人的衣服上,落在手中的屏幕上。
苏落擦掉屏幕上的雨点,给周晓晓发了条消息。
【你已经去喝酒了吗?我刚结束,还是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少喝点,明天还要工作。】
发完消息,苏落只感觉屏幕上的字都开始跳舞,下雨天网约车不好打,苏落等了十几分钟,终于有司机接了单。
“白车,车牌是川A584……”苏落喃喃着,靠在身后的玻璃幕墙上,身体又冷又热,手心全是冷汗。
好像很久没这么发烧了,上次生大病还是在高中的时候,父母都忙于工作,她早上请了假,自己去医院排队挂号,在各个医院楼穿梭,抽血、拍胸透、做尿检,在门诊楼负一层挤挤挨挨的患者和家属中等待自己的化验单。
生病了只能自己去医院的感觉,会让人感觉自己很悲哀。
现在想来,身体的病痛没有了,心里的病却越来越重,比起身体,心好像更难治。
负面情绪和负能量像黏稠湿冷的淤泥,深埋到腰部,也曾想过彻底沉下去一了百了,可是想到死亡,她又感到强烈的不甘心。
还没有变成更好的人呢。
挣扎着,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独立而冷漠的人,不抱有希望,因为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不奢望拥有,因为拥有是失去的开始。
丧得像狗,又该吃药了。
苏落睁开眼,眼前是陌生的病房,点滴液顺着透明的管子流进手背的血管。
晕倒前,她记得自己在车展的会场外等出租车,是好心人把自己送来医院了么?
窗外天已经黑了,雨下得更大了,啪啪地敲在窗户上,因为隔了双层玻璃,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医院的暖气比场馆的好多了,被子干爽洁净,身体的不适缓解了很多。
苏落翻身看雨,病房门被推开都没注意。
“好点了吗?”低沉的嗓音响在身后,苏落有一刹那的恍惚。
付清灼将碘伏放到床头柜上,将一个一次性纸杯递过来。
“喝水吗?开水已经放凉了。”付清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