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烧壶热水。
冰冷的水从水管里流出来,形成白色的水柱,窗外有小孩吵闹的声音,她漫心扫过窗外,目光倏然定住。
楼下花坛旁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顶眼熟。
她迅速收回视线,水从壶中漫出来,流过指缝,谢宛宛略慌神。她一边安抚自己看错了,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地去收拾客厅桌上谢淮前几天没收拾的盘子。只是再也不敢去多看一眼厨房的窗。
把餐盘的酱瓜倒进垃圾袋,飘出一股刺鼻的食物腐烂味,眉头都没皱起半层褶皱。她动作麻利地把袋子绑好放在家门口,手抓着门把,对着楼道出神片刻,“嘣”地一下,用力关上门。
她把家里的灯全开了,电视里正在播放黄金档泡沫爱情剧。
男主哭得稀里哗啦问女主为什么要分手,女主死也不说是因为自己得癌症不想连累他。
两人演得过于闹心,让她情不自禁地觉得这种不明不白的分开是不是太矫情,太不合理了。
是不是得把话说清楚更体面些呢?找个适当的理由分开,给彼此一个台阶下,断了想念。
谢宛宛心神不定地关了电视,趿着拖鞋,打开门,低头对着垃圾袋忖了会儿,抿着嘴拎起来“啪嗒啪嗒”往一楼走。
她特意绕着花坛走了半圈,去对面的垃圾房扔。
黑色迈巴赫,稀有牌照五个六。如此尊贵的坐骑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低端老社区中?
答案只有一个,这是唐舒家的车。
她把垃圾袋扔进位于车后二十米的垃圾房,动作迟缓的拉上卷帘门。她不再瞟向那辆车,吸进一口气堵在胸口,拖鞋好像变重了,步子迈得很吃力。寒风吹在眼睛里,又被凉得溢出眼泪。她不经意佝偻身躯,瞠了瞠眼睛,把弄糊视线的水憋了回去。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不知为何大脑空白地站了会儿。
他没有下车来找她,她也没有勇气去敲车窗。
五层楼梯她足足爬了十分钟。
重新回到房间,那辆车停在原先的位置岿然不动。
虽然逃避可耻,但是谢宛宛拉上窗帘,打算眼不见心不烦。
屋内灯火通明,她听着深夜档的情感节目,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
凌晨一点,谢宛宛站起来,缓步走到厨房窗口,玻璃上映出她疲惫的表情。
她拿着手机,编辑了一段文字,咬了咬牙,点击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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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开着暖气,姜鹏紧闭嘴唇,艰难地打了个哈欠。几分钟后,后座的手机震了震,他猛地打起了精神。
他知道唐舒对所有人设置了消息禁音,除了谢宛宛。
手机的动静没有让唐舒消解心头的闷气,他直奔回国花了不少精力,所以这次事件必须让谢宛宛站出来解释。
刚才她下楼的时候,动作迟钝,一定是看到了他。
他在等,给予她十足的耐心。
点开微信聊天框,他看着三条消息接连不断地跳出来,好似心急如焚。
宛宛:【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宛宛:【我对赵科旧情复燃了。】
宛宛:【分手吧。】
短短几行字映在男人的瞳孔中,冻结眸中的光,唐舒关掉屏幕,脸上的情绪瞬间压进黑影中。
手指掐着手机框,关节泛白,他靠向椅背,眯了眯眼,大脑里尚存一丝理智,嗓音喑哑:“开车。”
这一路姜鹏直勾勾地盯着路面,背后仿佛过度到了北极。
高架上,唐舒闭着眼假寐,路灯暖黄浮动的光扫过他的喉结,蓦地掀开眼帘,鹰隼般的目光锁定前面的后视镜。
“姜鹏,我何时吩咐你查过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