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达成。
电话被挂断,忙音阵阵。
黑暗里,连接心脏的脉络悄然化为麻绳,一根一根,在死般的寂静中抽离,断裂。
良久,谢宛宛抬起头,只是憋着的那股气一直没吐出来。手机屏幕光照亮她净白的脸,额头间冒出细细的冷汗。
她知道答应的事情是不道德的,甚至卑劣,做了别人的刀,去捅自己的老熟人。可是,谢宛宛遇到死局通常会去权衡利弊,无法逃避选择,凡事有舍有得。她清楚地明白,刀子捅下去,能拿到百分之八十的好处。只要硬下心,舍去百分之二十。
仔细换个角度想,既然不希望唐舒再与她纠缠不清,就应该心狠些。能让他彻底消除对她的滤镜也算得上弥补了百分之二十的利。
她完全没有考虑他输给余岑岸会如何。
唐舒的出身太好了,顶多气几天,之后继续做有庞大家产继承的富二代,与世家小姐渡过余生。
怎么着也会一直比她光彩。
算是聊以自.慰。
手指关节发紧,像刚从冰水里拿出来又晾在零下的冬日,受伤的耳朵失去痛觉。
编辑短信的时间很长,删删减减,宛如渡过一个四季。
谢宛宛:【什么时候方便,我们见面。】
发完这条短信,她故意把手机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并不期待对方会不会答应。
因为他一定会答应。
披上毛毯走出门,看到秦婳蹲在电视柜旁,翻弄光盘收纳盒。
里面按照年份整齐地排列着她做的demo。
谢宛宛走过去:“找什么?”
秦婳取出一张光盘,翻转看字:“突然想用你家的高级音响放个碟听听......2016年,这张好早啊,未公开?”
视线在圆盘上停留片刻,谢宛宛摇摇头。
距离2016年只有四年,却有种漂渺无迹的远,那一年是她先招惹的他。
如今荏苒时光,无法重返,不敢回首。
秦婳兴致盎然:“我可以听听吗?”
“听吧,我也许久没听了。”
再听最后一遍。
谢宛宛自顾自迈往阳台的藤椅,躺下,放空大脑。
感受着旋律的起伏,她好像看到唐舒颀长的背影迎着远方的落日辉色远去。
眼角有些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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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atross高级会所。
黑色大理石花纹的茶几上摆着果盘,各类进口水果散发着新鲜的色泽,开口的菠萝上插着一把刻有蛇形花纹的水果刀,色彩斑斓的小酒杯一字排开,有股甜甜的咖啡味。
殷迹招呼侍应生依次点燃酒杯:“唐舒,江湖规定,迟到者自罚三杯。”
今天是殷迹的终极单身夜,本来不指望大忙人唐舒能到场,没想到给足了面子,作为损友之一,殷迹今晚必定不会让他竖着离开。
宽敞的包厢里坐了一对对男女,有正儿八经的情侣,有追求新鲜的床上搭子,也有即将发生一段短暂暧昧的约会对象。
徐愉心被几位少爷陆续搭讪,虽皆为混迹于中川上流圈的人,可通通不入她的眼。
上流圈子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排在她底下的,都没什么利用价值。
她在一声声徐大小姐中,微笑地抿了抿嘴,视线落向正中央的红色丝绒沙发,那里正坐着她今晚的目标。
蓝色火焰在杯口跳跃,微微照出男人眼底的几分漫心,英俊的脸上,眼皮微敛着,神情有种迷人的从容不迫。
唐舒捏过酒杯,睨着蓝焰渐灭:“婚礼前夜最容易犯浑,我不来,等着明天送你们去火葬场?”
殷迹两眼无辜:“犯什么浑,我殷医生向来行得正坐得端,洁身自好。”
许空挺身怼他:“放狗屁,陶渊明转世坐在面前,你敢抢他名头?”
许空带来的新女伴好奇地插嘴:“谁是陶渊明转世?”
唐舒沉默着低头点了根烟,高挺的鼻梁下一闪而过跳跃的火星,没来及看清他眸中的情绪。
殷迹喝着酒暗示地撇了眼不做声的男人,调笑:“这么多年了,咱唐家小叔叔心里只有一位佳人,多钟情啊。”
周围人嗅到八卦的气息,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娱乐项目围过来听瓜。
他们知道他有婚约,没怎么听过他以前有风花雪月。
许空随之附和:“他上学那会儿我就为之震惊,前一天晚上和我说在纽约开会,没空理我,第二天朋友圈晒女朋友浇花的漂亮侧影,我的妈呀,连夜专机飞回来陪女人,这我真做不到。”
殷迹做出一副感情受害者的模样:“没错没错,他重色轻友,有空给女人下厨做羹,没空陪兄弟打球骑车。”
许空:“唯一那次载愿意妹子玩,搞了半天原来是处心积虑。”
“没意思。”
许空被唐舒这声愣了愣:“什么没意思?”
指间烟雾虚虚升腾,唐舒轻笑:“那会儿和你们这群手下败将玩车玩球,实在没意思。”
许空不服气,阴阳道:“是是是,小叔叔最牛逼,最纯情,是我们的榜样。”
“然后呢,然后呢,说了半天没人说那女人是谁。”有位听故事的观众迫不及待地想听下文。
吐出的烟雾铺在眼前弥漫,隔开他与众人的距离,
唐舒双眼微眯,散发着凌驾于凡夫俗子之上的疏冷感。
这时一道清灵的嗓音打破沉寂。
“是谁重要吗?小叔叔未来老婆可是赖家小姐,哪一点不会比前任优秀?”徐愉心见准时机,想出来帮唐舒打圆场,“对吧,小叔叔?”
唐舒慢慢抬眼望向说话的姑娘,打量片刻。
他活动着拿烟的手腕,关节“咔嚓”响了响:“小叔叔?”
许空反应过来,起身喊:“徐大小姐,怎么站着啊,来这儿坐。”
唐舒的嘴角噙起一抹温润的笑:“原来是徐小姐,久仰大名。”
“小叔叔是长辈,我爸爸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