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的末端,终于迎来了初雪。
云层淡得轻薄,天际拉得高远,双眼被困在灰与白的交织里,稍稍挣扎就是顶着的刺骨寒潮席卷过你。
“沈老师——”
陆敏笑着走到沈凉衣身旁打招呼,沈凉衣淡淡地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临近考试,戴老师要在教室里举办一次理论考试,沈凉衣用纸箱装着一些考试要用的雕塑模具带去教室,陆敏注意到他的右手缠着几层绷带,眉头下意识皱了皱,问:“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
沈凉衣面不改色地说道:“没什么,一点小伤而已。”
陆敏伸手想接过沈凉衣抱着的东西,道:“你都受伤了就不要搬重物了,我帮你带去教室吧。”
“不用了,这个不重,我自己可以……”沈凉衣拒绝的话还没说完,陆敏就直接夺过他手里的纸箱,边走边道:“沈老师不用客气,顺路的事情而已,总不能看着你受伤了还让你拿东西去吧。”
陆敏见沈凉衣眉间轻蹙,心下一动,不知道想到什么,清秀的面庞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补充道:“还是说沈老师只接受谢同学给你搬东西,其他同学就不行?”
这话看似随意,实则暗藏了几分挑衅。沈凉衣抿了抿唇角,心情不虞地朝教室的方向走去,道:“你多虑了,那就麻烦陆同学了,我们走吧。”
陆敏屈指推了推梁上的眼镜,唇角扬起笑来,上前与他并肩走着。
教室里已经疏疏落落地坐了几个人,一进门,沈凉衣的目光就被窗边的那道身影所吸引。
谢砚正安静地坐在那儿画画,察觉到沈凉衣的目光后她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目光在他身旁的陆敏身上停了一瞬,陆敏捕捉到谢砚的视线后朝她温和笑笑。
两人站在一起的身影有些碍眼,尤其是陆敏仿佛刻意地蹭过沈凉衣的衣角,而沈凉衣则默认了对方的靠近。
落到画纸上的笔触乱了几笔,谢砚淡淡地收回视线,面色平静地画着自己的东西。
谢砚的反应让沈凉衣的心瞬间抽痛了下,他狠狠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心里阴郁地想到,是了,他一声不响地晾了她好几天,是个人都该生气质问了,何况他们还是那样亲密的关系。
谢砚该生气的,沈凉衣难过地想到,谢砚是该生气的。
没关系,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摆放着东西,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下课铃响,大家陆陆续续地离开后,谢砚收拾东西来到戴维安面前交自己的答卷,戴维安笑着把她的试卷放进文件夹里,调侃道:“……你这学期上我的课倒是勤快,往常怎么没见你这么积极地来?别是为了什么其他目的才来吧?”
“你知道?”谢砚眉梢一挑,淡声道。
“我当然知道,”戴维安轻笑一声,理好卷子后放到腋下夹着,意有所指道,“你这兔崽子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事情我能不知道?还真当我是老糊涂了?只是懒得拆穿你罢了。”
她伸手拍了拍谢砚的肩膀,临走前说道:“好好把握,期待你们有好消息哈。”
谢砚望着戴维安离开的背影,紧了紧肩上的画包背带,等沈凉衣从教室后头收拾完模具上来时,她就一言不发地看了他的背影好一会儿,随后上前问道:“手怎么回事?”
谢砚想去牵沈凉衣受伤的那只手看看,沈凉衣却是像受惊一般猛地退开,他把手藏在身后,偏头看着其他地方说道:“没什么,就是捡玻璃时不小心划到了,没什么值得看的。”
男子的反应让谢砚有些惊讶地立在原地,尴尬地收回手后,她蹙眉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什么时候伤到的?”
“好了,别说这个了,”沈凉衣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来,语气带着烦躁道,“我不想提这个,你也别问了好吗?”
良久,谢砚抿了抿唇,点头道:“好。”
沈凉衣拿起整理好的东西要走,谢砚拉住他的胳膊,黑色的瞳孔幽深地看着他,仿佛有些不解,又仿佛有点委屈,她问:“这几天你去哪儿了?”
沈凉衣垂眸不语。
谢砚将他面前的纸箱推到一边,再一次牵手被人拒绝时,她察觉到这人是真的在明晃晃地抵触她的靠近,于是谢砚自觉离人远一些。然而在她拉开距离的瞬间,沈凉衣下意识咬上自己的下唇,或许是怕自己露怯,沈凉衣直接开口叫住了陆敏。
“沈老师有事吗?”刚准备走出门口的陆敏问。
沈凉衣直接越过谢砚来到陆敏面前,指了指桌上的纸箱道:“这个可以麻烦陆同学陪我送到画室吗?”
陆敏诧异地点了点头,笑道:“当然可以。”
谢砚撩起眼皮看了陆敏一眼,随后将画包放在桌上,语气不明地说道:“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沈凉衣转身拿上自己的教案,十分冷淡地说道,“都是同学,陆同学来也是一样的。”
出了教室后,两人走出一截路,沈凉衣突然神色恹恹地对身旁的女子说道:“麻烦陆同学自己先去吧,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办公室里待会儿。”随后也不管陆敏什么反应,直接转身就离开了。
陆敏若有所思地看着沈凉衣的背影,这两人是吵架了吗?怎么气氛怪怪的?
沈凉衣走到楼间转角处,突然一阵拉力猛地将他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呼吸间全是女子熟悉的雪松气息,不知道为什么,沈凉衣瞬间感到一股难言的委屈压在了心间。
“一一,”谢砚背靠着墙壁,低头轻嗅着男子侧颈的头发,温热的呼吸染红了那片皮肤,谢砚修长的指尖扶上他的腰肢,顺着身形的曲线,沈凉衣很快压进了女子的臂弯里,谢砚低声问道,“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冷淡?
然而下一刻,谢砚的话消失在对方推开的动作里,沈凉衣后退到楼梯口的护栏前,那双漂亮的凤眼期艾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垂眸道:“阿砚,别问了好吗?有些事情我想自己处理,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可以吗?”
半晌,沉闷的空气里响起清冷的话语。
“好,”谢砚微微仰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脑袋一下一下地磕着,狭窄的空间里传来墙壁细微的震动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