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宋清淮还在总裁办公室处理多出来的工作,说实话,问题不是很大,但是多少有点耗时。
他动动手指打开了内网,聊天框里已经静静躺着一封新入职名单,手指在鼠标上敲了两下,叉除监控页面,眼底闪过一道流光,手肘撑着台面,轻敲下几个字。
宋清淮:【把柳青留下。】
【柯秘书:收到。】
完成工作后,他捏了捏鼻翼,摘下眼镜,擦拭干净镜片,慢吞吞收拾好工作的桌面,甚至饶有闲心地给桌面小绿植浇水。
自己的今天已经浇过了,他转身走向办公室的柜子,边上有几株植物,是许绛养来旺财的,还有只蓝色喷壶。
他抬手喷了两下,狐疑顿住,又来了两下。
反正不是自己的,虽然不清楚要浇多少水,但是多浇一点也没关系。
悠悠晃晃接受了办公室外秘书处的注目礼后,他温和颔首,祝还在加班的他们下午茶吃得愉快,顺带提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小蛋糕。
面对秘书长投来的注目礼,他简单道,“总裁办公辛苦了。”
许绛撞到脑袋的事没有外传,一致宣称总裁去外地出差。
时间拉得有点长,两周,这还不够让人信服,于是总裁“出差几天”后,他让人放了小道消息:总裁出差遇上老朋友一见如故。
至于大家是怎么理解“总裁的老朋友”,那就靠大家自行想象。
每天努力工作适应新环境的大家,一是没有时间去过多八卦,二是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冲击感一定程度上洗刷了心头的困惑,最重要的一点是总裁每天爱岗敬业把工作都做完了,还不会来公司坐镇。
多好的总裁。
宋清淮就这样瞒过了两周,如果时间再长些,可能不太好说,但好在今天下午风尘仆仆的总裁已经结束工作,回到了梧桐市。
余光扫过秘书长“原来是这样啊,总助真是贴心”的恍然神情,宋清淮心情愉快地祝她们周末愉快,然后驱车前往郊区。
临近晚高峰,他还有闲心绕了条远路,先去了熟悉的咖啡厅,又打包了杯卡布奇洛再上路。
怎么可能是给许绛带的,本来就是他的蛋糕。
有的人在医院住得好好的,又不工作,难道还要公司倒贴一碟蛋糕进去?
一想到许某,宋清淮就忍不住蹙眉,昨天下午黎衿发消息说许绛醒了,醒的时机刚刚好,他离开不久就醒了,说的话也有点疯,张口就是失忆了,检查结果倒是一切正常,就是人有点神神叨叨的。
现在许绛是在和宋臻鬼闹,还是确实脑子有问题,他不确定。
要从心出发的话,他觉得一半一半。
毕竟两人办理出院手续不久,他就收到了黎衿一水的“火柴人举牌呐喊红色粗体加工资”表情包,很难确认到底疯了几个。
并没有签放行条和聘请书的宋清淮:)
说是肯定要说的,已经浅浅打了个腹稿,要怎么层层论述说理,但宋清淮还是勉为其难提早下班回家,见一见叛逆青年。
只是口袋里揣了个U盘,准备在友善的亲子交流结束后再做点工作。
红灯停,他静静注视着前方的信号灯,电话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他微微蹙眉,手指轻敲方向盘接通,“......你们进不去?好,我知道了。”
这是没有想过的情况,居然会有人被关在家门口。
失策,家里许总不在,他连阿姨都请回家养老了。
宋清淮定定思索自己是否要开慢一点,实在是不想过去,但他又必须过去。
他悠悠叹口气,视线投向前方,还有十秒变灯,还有些时间,右手转动下,音符流淌在空气里。
变灯的瞬间,车辆启动,从上一个路灯的领域驶离,进入对面光圈的范围,变换的光线明暗间他的眉眼模糊不清。
下一个路口右转,光线照亮了他的轮廓,缱眷多情的桃花眼正留心着右侧的人行道,确认无误,打方向盘右转,他的眼尾投下柔软阴影,睫毛颤动。
导航开始提示路途剩余时间,进入车道的瞬间,橙光映亮眼底的深邃,虽然很想再拖一拖,但他终究没放缓车速,只是借着保安检查绿卡的时间,撕掉了牛皮纸袋上的单据,揉成一团滚进格里。
停好车,隔着老远他就发现了庭院的门没锁,平时这个角度看不真切的山茶树都显眼许多。
微凉的晚风透过门缝的缝隙,虽说不至于吹得门四处晃动而乱响,却还是有些细微的声响,像是夜晚正绕过臂弯,挽起情人的手。
庭院里有些亮光,在夜色里很显眼,他不疾不徐走近些,眯了眯眼,发现了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
亭子里三人在打边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锅,不知道从哪里牵来的线,鲜红和奶白在锅里翻滚着,红的半边上面还滚着只番茄,圈碟子里盛着各式各样的蔬菜禽肉,还有部分半成品。
叛逆青年正低头忙着调试面板,按来按去按得滴滴答答响,撇着嘴一派郁闷,边上黎衿换了白大褂,棕色毛衣搭着牛仔裤,锁骨上的链子坠出领口,矜持地揣着手俯身指指点点。
两人后面的阴影里若隐若现个白色脑袋,十有八九就是他那风尘仆仆的总裁。
他的睫毛轻颤,视线轻飘飘落在青年翘起的发梢上,又滑走。
宋先生微微抿唇,眉头稍蹙,觉得自己就算不来开门也是可以的,三人完全可以在这里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隔着两人,许绛有些尴尬地将身子靠在靠背上。
面前两人已经闹了一路,先是姗姗来迟的医生指责有的人连路都不愿意捎带一程,而宋臻认为脚长在自己身上这么点路爱走不走。
好不容易从超市出来,又发现不知道是谁把锅底买错了,番茄买成了红油,于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执。
许绛:我真不敢说是我拿的。
这么看来,宋臻和黎衿挺熟的,她需要更加小心,而红油锅底在今晚显然是她想都别想的座上宾。
许绛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家庭医生居然就是个邪恶的反派人物”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