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绛没喝过酒,没有实权的非继承人吉祥物并不需要上酒桌,需要喝酒的场合她不能去,不需要喝酒的局子她懒得去。
偶尔去一两个饭局已经很给面子了。
大多数时候,她按时踩点上下班往窝里钻,身边没有朋友,家里只有阿姨,无聊就打两把游戏,冲冲浪,和素不相识的姐妹兄弟一起打“哈哈哈哈哈哈”,看看短视频,偶尔出去逛美食街,拍点照片,然后存在手机里。
没有能分享的人,也不需要发太多朋友圈,更不需要太多情绪和胡思乱想。
如果有,打几局游戏或是看看小说,她像是皇帝选妃一样每天在各大APP里挑挑拣拣。
她是真心觉得,有喝酒的时间还不如打两把游戏或是看本小说来得开心。
毕竟喝了酒无非就是睡,或者醉,睡得昏昏沉沉,醉得不省人事。
但今天,她莫名觉得醉一下也不错,可能是因为心情不错,也可能是因为至少醉的时候边上还有个帅哥陪着,也可能是因为这果酒的颜色实在漂亮。
第一次打开冰箱看见它时,瓶身冰凉,色块重叠,似春日桃花泛了满山,不见苍绿,也晕了天边的云霞。
谁能说这不是她的蓄意浅酌呢?
把难得的好心情封存,往后再次回想时,记忆也会随着“第一次”变得更加深刻,这是她的经验之谈。
她今天的心情确实很好,阴雨散去,阳光晒在身上暖融融的,送来的咖啡很好喝,香气醇厚,摸鱼摸了个爽,路上还摸了三把MVP。
是难得的心情很好。
冰块碰撞杯壁,她摇了摇听听声,又倒进桃红的酒液,水声汩汩,她莫名想到从石间涌出的清泉,水里掺杂着大大小小的气泡,没忍住笑了下,气泡浮现,攀爬,冰块旋转,翻滚。
原主好歹是个总裁,酒量应该差不到哪去吧?
想着,舌尖蹦出桃汁的清甜,炸裂的瞬间气泡酥麻,入口的不多,味蕾的麻木转瞬即逝,她一愣,缓缓垂眸看了眼杯中液体,新奇的体验,她有点上头,放开手脚又灌了两口。
宋先生没看她,视线落在堆叠的文件上,没有集中,他喝的不多,也慢,更像是在品酒。
大脑的意识还是清明的,他琢磨着酒的口感,猜测原料产地。
“……为什么心情不好啊?”
女声含糊不清,听不太清,不等他问对方说了什么,意识到自己没说清楚的许绛已经重复了一遍问题。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并不打算提及跟宋臻吵了一架这事,将问题又抛回去:“为什么会觉得我心情不好?”
低低的嗓音带磁,后脑勺仿佛被震了震,她略微睁大了眼睛,有点新奇,又添了半杯果酒。
“唔……直觉?”
不等宋清淮作出反应,她回忆着补充道:“你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不爱说话,而且不大爱搭理人。”
宋清淮像是笑了下,反问道:“我平时不是这样?”
许绛有些迟疑,她想了想,还是缓慢摇头:“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两杯酒下去耐心见长,听上去倒有些循循善诱的意味。
许绛沉默,一时想不出答复,只道:“哪里都不太一样。”
宋清淮意味不明地嗯了声:“下次改进。”
她连忙:“不用改,这样就挺好的。”
给上司看出来自己心情变化,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微弯了弯唇角又压下去,没说话,抿着自己的酒。
看来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宋臻的影响。
许绛继续开导:“心情不好无非就几样,工作不顺心,和家里人吵架,没朋友——不过,没朋友好过被朋友背刺,开心一点。”
被“和家人吵架”唤过来的宋清淮侧目,眼神有点冷,又在她后半句的胡话中反应过来,对方并不清楚下午的事,只是乱点。
她只是纯发疯。
“你在安慰我?”
“不,”她摇了摇头,“我在开导你。”
她的脸颊泛了粉,眼睛也水汪汪的,说话时的语气天真得让他有点想笑,他看着对方慢动作摇着头,一时竟分别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
“闷着不会难受吗?”
又是什么无厘头的问题。
好在宋清淮已经逐渐习惯了她说话大跳跃的风格,坦然回视她直率的目光:“什么闷着?”
许绛问完,倒是难得踌躇起来:“我可以问吗?如果你觉得冒犯的话,那我就不问了。”
“你已经问出口了。”
“哦,好像是的……那你一个人喝酒不孤独吗?”
宋清淮转了转酒杯,侧目:“确实挺冒犯的,这个问题跳过。”
许绛短短喔了声。
视野开始模糊,桌面的文件还堆着,她的视线飘来爬去:“那你记得要帮我把文件批完。”
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他随手翻开一页,是和友司的续约合作意向书,抬眸问:“说实话,这文件你还要多久才能批得动?”
许绛摇了摇头:“不清楚。”
她是真不清楚自己的水平在哪。
宋清淮险些气笑,但多少还是有点理智,他伸手到对方面前略微晃了晃,变幻手势,试探着问:“这是几只手指。”
“两只,”许绛大胆直视他,“我还没醉得那么厉害。”
“秘书长叫什么?”
“你非要问这种问题吗?”
许绛幽怨地看了会,见他没有动摇的迹象,报了答案。
挪开手,他淡淡嗯了声,往窗户瞥了眼,邻居家的萨克斯又吹个没完,而她显然不长记性,窗户照开不误。
这让回想起昨晚的事,他闭了闭眼,垂眸看她:“你醒来会断片吗?”
“不会,”许绛笃定,还晃了晃手指,她大声道:“不信谣不传谣!”
抽走她手边的果酒放到一边,宋清淮起身按下按钮,看着窗户复原,确定风透不进来,回到办公桌前。
“许绛,我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