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绛心满意足,她抱着抱枕看完了电影的片尾,在片尾曲中串着珠子。
串着串着,她低着头,突然问:“宋清淮,你去不去游乐场?”
“刚刚的那两张票?”
“嗯,不去的话,有点浪费的感觉。”
她说之前以前在心里练习了一遍,但说出口还是莫名露怯。
他垂了垂眼,虚虚扫过她的神情,对方低着头,看不太清,于是又收回,移开视线,抿着唇:“我看看我的时间调不调得开。”
说话间,他的眉很轻地皱了下,又舒展开。
没拒绝,也没答应。
这倒是很少见的情况。
他总是有计划,计划既定,虽然偶尔会有些波折,依着天神眷顾,倒也能顺利完成。
换言之,在某种意义上,他的时间像被划分为了一格格,有“可预约”和“不可预约”两个选项。
而现在出现了第三种:可能可以预约。
所谓“调不调得开”不过是不确定自己是否要去的委婉说法。
许绛知道再问也没有结果,装着毫不在意嗯了声,点头,继续编着手串。
手串挂在小狗脖子上,她捏了捏小狗的腿,送回到他手里,有些兴致缺缺起身:“我先上楼休息了,晚安。”
“晚安。”
这一夜淅沥的雨洗涤了窗,水渍在玻璃上不断生出又被覆盖,夜里闷热,雨声渐弱,他起身开窗,诧异于隔壁亮着的灯,又有些“本就如此”的喟叹溢出唇沿。
定定看了会,他拉上帘子,回到床边,掀开的被子还带着余温。
他坐在床沿,本该重返梦乡,却迟迟没有动作。
犹豫一会,他还是拿起了床头的手机。
【宋:还没休息吗?】
【宋:刚刚想起来,腿酸的话可以拉一拉,明天起来不会那么难受。】
发完这两条,等了会,不见回应,他将手机息屏,卷了卷被子,闭眼继续休息了。
许绛不是有意不回。
她只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开灯打了两局游戏。
都大半夜了,她也想不到会有什么要紧的事找自己,索性把后台其他正在运行的程序都清了。
打完几局游戏下来,她的郁闷散去不少,倒头就睡了。
人生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许绛也是刚刚才琢磨出这个道理: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沟通,做不出的工作就努力推进,搞不定的地方就学习着去搞定,实在不行她还可以摆烂。
但凡是会让她纠结很久的心事,她通通拒绝“认真思考”。
事事都认真只会让自己过得很累。
得过且过才是她的人生速写。
躺平了大半辈子,很多事情她都不放在心上,没有理由因为喜欢上一个人就变得患得患失。
爱会让人的眼睛骤然明亮,感官突而敏锐,以致于被全身心关注的对方仿佛被镀了一层淡淡的光,这也是感情奇妙之所在。
许绛甚至有点分不清是对方本就在发光还是自己的想象勾画了光影的轮廓。
但她觉得慢慢来也挺好。
至少逗他的时候很好玩。
临睡的最后一秒,她眼前模糊闪过他的手,那只手节骨分明又白皙,牵起来的时候捏一捏倒意外还有点肉,掌心干燥又温暖,不像她的容易出汗。
每每牵了几秒,许绛就会拉开一点距离,仿佛前面只是无心之举,他的手基本上都僵着没什么动作,像没有主人控制一样,维持着原先的姿势。
*
坐在餐桌上,许绛手托着脸,悠悠叹了口气。
宋清淮放盘子的手一顿,垂眼和她对视。
她愣了下,下意识问:“怎么了?”
眨了眨眼睛,许绛反应过来,连忙摆手解释:“不,不是,我不是对早餐有意见,我是在想,假期只剩三天了,有点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时间过得那么快。”
“你不觉得吗?”
宋清淮抿了抿唇,拉开椅子:“还好。”
他的声音闷闷的,像是被闷在玻璃罐里,许绛前面忙着想事情,都没仔细听,她这会呆了下:“宋清淮,你是不是有点感冒?”
“可能有点,昨晚吹了风。”
“吃了药吗?要不要紧啊。”
“还没,等会休息前吃。”
他说是这样说的,早餐吃了一半就停了筷子,许绛听见声音抬眼,他进了趟厨房放盘子,回来卷了放在椅背上的外套,抱着衣服上楼了。
许绛看着他的背影走向电梯,又瞥了眼放药的电视柜。
他是不是忘了?
三下两下吃完早餐收拾干净,许绛良心不安,起身翻出电视柜里的药箱,她在里面找了找,翻出几盒针对感冒的药,又抽了包三九。
看着水汽从杯中蒸腾而上,她用勺子搅了搅,尽可能让沉底的药融化。
几分钟后,许绛站在他房门前敲了敲。
“那个……宋清淮,你是不是忘了喝药?”
里面没人应答,她等了几秒,门才被从里面拉开。
他的眼皮微垂着,抬眼看过去有种生人勿近的冷意,又很快随着他的缓慢眨眼消散。
许绛默了默,将手里的药递给他:“我不太清楚它们要怎么用。”
他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在点些什么,接过手,推了推门:“谢谢,进来吧,我正好在翻说明书。”
整洁的桌面上摊开着一个药箱,里面的药有明显翻动过的痕迹,药箱外面有盒被拉开的感冒胶囊,但里面是空的,因此被放在了旁边。
“原来有备的,刚刚翻了翻,才发现有些已经过期了。”他就着手里的杯子喝了口,缓缓垂下眼,打量着杯壁,良久喃喃道,“甜的?”
许绛正弯腰拆着手里的药盒和说明书,闻言扭头看了他眼,嗯了声:“这个比较好喝。”
他的脑子迟钝地转了转:“儿童版?”
许绛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