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暖气烘得正热，寒风从开了一点的窗缝里钻进来，旋即被吞没在温暖的空气里。
送走恋恋不舍的张姨，宋清淮关上玄关门，反手落锁，缓步走回沙发旁，垂眼看她的发顶问：
“你劝走她的？”
“嗯，”许绛盘腿坐在沙发面上，敲击着键盘声音停止，她下意识点着头，再仰头看他，澄澈的瞳孔里满是无辜：“我说这阵子天气冷，让她忙完就早些回去休息，不用等我们。”
他嗯了声，见她要低头忽而出声问：“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啊？”
她脑子过了一遍这个问题，小心觑着他的表情反问道：“我难道不是胖了吗？”
宋清淮微皱着眉，手扶着靠背，语气里带着狐疑不解：“可我总觉得你瘦了一点，刚刚抬头的时候很明显。”
“没有吧……？”见他这么笃定，许绛自己也犹豫起来，她抿着唇眨了眨眼，睫毛扑闪，道：“可能是角度问题。”
“工作还没做完吗？”
左手拉了下他的手指，许绛微点头，随着她低头的弧度，屏幕的光映在镜片底部，遮住了她更多的神色：“还没呢，你等等，我很快就好啦。”
边说着，她右手往键盘上又敲了两个字符，听上去一点也不专心。
宋清淮垂眼打量她，目光幽幽，他抿了抿唇，蜷着手指没再说话，转而走到茶几边，整理起她散乱放在桌面的文件。
她的东西打开来喜欢东一边西一边放，宋清淮摸不准原理，大概是这样更符合她的习惯，也是桌面这些现在不用了，他才着手收拾。
原本早该有人收拾的，这些文档许绛不让张姨插手，声称是机密文件，散乱在茶几，她也敬而远之。
张姨在厨房转悠，他又不好出现，上书房坐了会，收到她信息才下楼，刚下楼梯，就见张姨准备出门，左顾右盼不肯走，他索性送了她一程。
这些文件也就放到现在才来收拾。
她发信息说要看电影，电视也黑着屏，连机顶盒都没亮，宋清淮简单收拾完桌面，给她把温水放到伸手可及的地方，这才迈步去开设备。
没说要看什么，开了机他也找不到目标，拿着遥控器坐在她身侧的沙发，自个挑着玩，左上角的影片亮完，右下角的亮。
“好啦。”
“确定？”他神色不变，手里攥着遥控器，侧目看她眼，微偏着头，目光柔和，四目相对间他说出的话却和天气一样冷，“再核对一遍行程表和备忘录吧。”
许总忙人多忘事，跟她出差一趟宋清淮就意识到了她的毛病，大事她是不忘，诸如带备份数据和水杯的事，她时常忘得一干二净。
刚开始还不让他插手，忘了几次立马改口道“助理的事助理做”“要让开的工资有价值”。
“我确定，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许绛嘴一撇，嘀嘀咕咕念叨着，往他身上靠，不忘吐槽道，“男朋友你一点都不相信我。”
手臂被温热贴着，他垂眸扫了眼，随手将遥控器塞到她掌心：“在这些事情上，你的信任额度已经清零了。”
是吗，她没管手中的遥控器，瞄着他下巴的线条，装模作样叹气：“啊，好可惜，不可以贷款吗？”
“贷款也是有额度的。”
“我可以出利息，不能再提点额度吗？拜托了。”
“你别……”
她像只找到窝的猫咪一样，一言不合就往他的肩颈蹭，顺滑的头发即使不扎人，贴在肌肤上也有种异样的感受。
宋清淮无奈，伸手护着她的后脑勺，早该知道的，她爱玩突然袭击。
“小心你的眼镜，眼睛还要不要了。”
许绛小声咕哝道：“不要了，送给你——我这不是没扎到眼睛吗？”
他深吸口气，伸手将她的眼镜摘下来，一面提醒她“别动”，一面将眼镜转手放到置物架上，发出轻微的碰响。
没了眼镜，她的动作愈发无所顾忌，环着他的脖子闭上眼，蹭了又蹭问：“真的不要利息？”
“看许总能出什么利息，你上上次的利息是一颗糖，上次的利息是一个拥抱，这次又打算出什么？”
“唔……”这倒是难住她了，许绛的睫翼微微颤动着，她想了想，忽而试探道，“我亲你一下？”
明眸善睐，眸中水光潋滟，他刚准备说出口的话一梗，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颊肉：“这也算利息？”
她挪了挪位置，羞恼地躲开他追上来的手指：“不算吗？我又没有占你便宜，那就是你占我的便宜，当然能算利息。”
宋清淮垂眼打量她泛粉的脸颊，学着她说话：“占我便宜占得还少了？”
去出差的时候，忙完公事回到酒店，她爱就黏着他说些胡话，偶尔宋清淮洗完澡出来，单手抓着毛巾擦拭，湿漉的头发都还没擦干，就瞥见有人躺在他床上玩平板。
酒店的被子选得不好，银灰色的缎面上她白皙的脚踝分外显眼，里面还带着点粉色。
宋清淮出了这个浴室门又好像没出一样，站在门口沉默半晌，扯了音箱上的吹风机转身回浴室吹他的头发。
吹完头发，他双手撑着洗手台，打量着镜面里的自己，觉得这一身真丝浴袍实在是很不得体，不该露的也露了，只是在洗浴间转了一圈，翻出的备用浴袍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件V领开得更大。
“起来。”
床沿凹下去一点，他想拉她却无从下手，碰哪里感觉都怪怪的，索性拍了拍床单。
许绛翻了个身，自己坐起来，她刚一坐直，目光就浴袍开的领口上卡了又卡，和他交流的过程中也时不时下意识瞥上几眼。
女朋友不愿意离开房间，抱着枕头不走，宋清淮很头疼，比这更让人头疼的是她时不时往下瞄的眼神。
事情往往以他的妥协告终，让她留宿是不可能留宿的，但她想摸，摸一下也不是不行。
……
试图用咳嗽转移视线，许绛低头盯他的手指，小声道：“你自己同意的。”
“不说这个了，不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