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公子像春日里的细芽,冒尖的时候无人察觉,等抽了条才被人看见。
乌寻月躲在房里,同孙茉牢骚:“近日他天天来,来就是找哥哥论证谈书,扰得我在自家府上都不好随意走动。”
孙茉将乌寻月给她编的铃兰花别在腰间的香囊上,用手撩拨着,闲散道:“皎皎看起来很烦他。”乌寻月憋着嘴点头,孙茉笑问,“为何?你与他并不熟识,哪里就惹你不快了?”
乌寻月深叹一口气,但呼不出心中莫名的郁结:“就是不熟才让人不快。”
她真拿孙茉当姐姐,把赵源的事都告诉了她。孙茉先一惊,告诫她不可再向外说,后才卸下劲儿思量道:“赵家不算大富贵,在京城也是有门脸的,无不正家风。”
她还想说这样的京中老户多不屑与来京城还没站稳脚跟的人家结亲,赵家想来是看中乌家父子的后劲,乌寻月是实在乖巧美貌,才让赵家人松了口。
可话里多少要伤乌家的脸面,孙茉想了想咽下这些话不提。
乌寻月低声嘟囔了几句,孙茉没听清,她凑过去:“姐姐你能明白吗?这种明知被人惦记却躲不掉,还躲不起……”
孙茉感觉她再说下去就要哭了,忙拍拍她。乌寻月是浑身提不起劲:“我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不知要怎么安慰她,孙茉亦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中养大的,像乌父这样没一股脑应承下婚事的已经是罕见之极,却叫两个人一下子都没了应对的方法。
“既不喜欢,就如实同你父亲母亲说吧。”乌寻月茫然的抬起头,孙茉顺着她的后背给她安慰,“乌大人和夫人不是迂腐的人,又这般疼你,不会怪罪你的。”
这层关系乌寻月自然能明白,可她担心的是:“那赵家会不会为难我父亲和哥哥?”她听阮胜将军和孙茉对赵家都没什么贬斥,赵家比之乌家可谓家大业大,只怕他们招惹不起。
“傻妹妹!”孙茉一下笑了,“原来你是害怕这呢!”
乌寻月被孙茉笑的羞赧,不由移开视线,脸悄悄红了。
孙茉道:“既然赵家在京城有这样的清誉,便不会在一桩婚事上为难于你。”她叹道,“你父兄在朝中风头正盛,讲他们想示好还说得过去,怎么会一言不合就结仇呢?”
听罢乌寻月沉思一会,想来是听进去了。
“那赵公子怎么办?”乌寻月又问,“按姐姐说的他家里似乎好办,就是他,我们只在婚宴碰了一面,他就跟情谊有多深重一样,又打着来找哥哥的幌子……”
她身子一扭,很不开心道:“往常也不见来,见了我就笑,还叫我‘皎皎’,谁是他皎皎妹妹……”
孙茉没打断她,果然不喜一个人的时候那人做什么事在她看来都是错的,怕连吃饭走路都能挑出些不对来。
“烦人!”乌寻月恼怒地啐道。
孙茉脸都笑疼,饮了口茶,脸上有一层薄薄的红晕:“皎皎说的是赵源还是霍见山?”
“自然是赵源……”乌寻月脱口而出,等反应过来对上孙茉打趣的笑,“我跟霍见山认识很久了……”
她想到也曾跟孙茉埋怨过霍见山,同样的招数套路,上一回她更多的是失望,这回全变成嫌恶了。
“我对他真的不同吗?”
没说他是谁,孙茉却知道,她也同乌寻月隐秘地说:“有没有偏袒皎皎才该是最清楚的。”
“那不一样。”乌寻月摇了摇头,不知说的是哪方面不同,“我同霍见山自幼相识,之前他是打趣我的,又不是真想要干什么。”
“他就是性子坏,人不坏。”她下意识帮霍见山开脱,像怕说出来的话别人不认同,不敢看孙茉的眼睛,手上拉过那束洁白的铃兰花带动她的衣角。
孙茉奇了:“那赵源人怎么坏了?”
乌寻月眨着眼睛,说不出所以然。
孙茉爽朗的笑起来,看乌寻月不好意思的别开眼,脸红到耳后根:“皎皎这算不算当局者迷?”
“还不知是谁迷!”乌寻月脑袋里一团糟,“人家不明说,我也不知道他什么心思。再说了……我爹爹席上说了赵家的事,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
原来是没得到回应,孙茉不知该笑二人都别扭,她一个外人看得清的事情他们还不休不止的纠缠,想罢又唏嘘,人家好歹是两情相悦,她自己还不知道要怎么办。
“你哥哥……”孙茉迟疑了,她该以什么方式,什么身份去问这些好呢。乌寻月投来清澈的目光,孙茉一下子释然,她连自己的事情都弄不清,应当不会想到太多。
“皎皎久居闺阁尚被人争抢,你哥哥亦是炙手可热的才俊,怎么没听说谁想要他为婿啊?”孙茉心砰砰跳,好歹还是问出来了。
乌寻月想了一瞬:“还真是没听哥哥说过。不过他除了读书出众,其他方面好像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孙茉暗笑,果然妹妹眼里的哥哥没什么优势,她不知道京城多少人家羡慕乌大人能养出这么优秀的儿郎,“也可能是哥哥什么都不肯同我讲,姐姐你是不知道,他居然一直压着霍见山的书信,一封没给我看……”
天擦黑赵源跟乌从延道别,他看出乌从延脸色不太好看,但没办法,谁让他见过乌寻月一面之后就一直惦记,天天巴巴的往人家府上跑,就想偶遇一面。
次数一多乌从延简直不想跟他客气,这回连晚饭都没留他:“好走。”
赵源笑笑,这兄妹脾气秉性倒有些相似。
赵源今天来是有正经由头的,乌从延一路往里去了乌寻月的小院,她正在编手环,每隔几处留着小孔,可以插花上去再收紧,又好看又香气。
“送走了。”扫了他一眼,乌寻月不冷不淡的。
乌从延点头,也问:“孙小姐什么时候走的?”
乌寻月讲话夹枪带炮的:“孙姐姐可有理多了,早跟我讲不用留饭,也不等擦黑才走。”
“你挤兑我干什么!”乌从延没好气地捏她气鼓鼓的面颊,方才的不快散了一大半。
想想是没理,她怨哥哥做什么,乌寻月想着心虚起来,找补道:“孙姐姐要去南坊街买糕饼,走的早。”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