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还敷衍地鼓了下掌：“你可以啊，海苑。”
“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海苑气不打一处来，“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一来，整个天玑宗上下还有人把你谢棠当回事儿吗，她不死，你这辈子就只能窝在这艘渡船上了！”
“所以你就去回雁峰给她下毒？”
谢棠眯了眯眼，细长眉梢透着股轻蔑，“而且还失败了，留下那么多毛在现场，惹得天玑宗发捉妖榜文追杀你，现在各大宗门掘地三尺都要把你找出来，三神山就这么点儿大，你还能躲多久？”
海苑眉眼耷拉下来：“谁知道她的灵力比我想象的深厚，差点儿把我皮全扒下来，不是说她只有筑基吗？依我看，至少也是金丹前期了。”
谢棠抱着胳膊，随意往四周扫视一圈：“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你已经被盯上了，仙门弟子很快就会追到这里，要是拦下渡船，你根本跑不了。”
海苑沉默不语，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上，流露出孩子气的落寞和倔强。
“反正我这条命也是你救的，大不了我就还给——”
话没说完，海苑被谢棠捏住肩膀，一缕灵力如柔雾般注入他体内，只听谢棠的低声道：“别动，别出声。”
不远处，白虹派一行人刚到达渡口，神舆图上的光点就消失了。
楚妍：“这是怎么回事？”
梁寻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除非海影兽魂飞魄散，否则就算变成尸体，神舆图都能锁定他的位置。”
楚妍右手掌心浮现出一道令牌，令牌周身旋转着金色文字：“不可能，捉妖榜文还在，海影兽没死。”
梁寻看着神舆图，神情严肃：“我还是头一次碰见这样的情况，看来海影兽没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
楚妍望向码头，马上就要到渡船启航的时间了，人群正排队等着上船，这么多人，要找到一个会随时变化的海影兽，并不容易。
“来不及了，”楚妍沉声道，“一旦海影兽上了渡船，再抓它难如登天，分头找，必须在启航前抓住他！”
“是！”
梁寻在原地看着楚妍的背影，握剑的手紧了紧，转身去了和她相反的方向搜查。
岸边停靠着一艘华丽的渡船，一眼望去就像是可在海上移动的宫殿，船头是磅礴剑气刻出的海棠花，妖邪或者魔修一旦靠近，就会被谢城掌门凌厉的剑气削为肉泥。
放眼望去，世间只有一个人能拥有这样的渡船。
梁寻放慢了脚步，下意识往渡船甲板上看了眼，只见上面一张太师椅空空荡荡，旁边案几上横陈着零散的鸡架骨头，还有半碟花生米。
依稀能想象出那人悠哉躺在太师椅上晒太阳啃鸡架的潇洒场景，啃完说不定还要嗦嗦手指。
梁寻脚尖一点，飞身上船。
珠帘轻响，梁寻循声望去，只见纤细白皙的手指拨开翡翠珠帘，谢棠一身朴素青衣缓步迈出，一根绥带系出纤细腰肢，全身上下无任何装点，如瀑长发仅用一根花枝束起，她微微偏头避开晃下来的珠串，露出一截如玉脖颈。
梁寻眼神移开，轻咳两声，抱剑向谢棠问好：“原来是谢大小姐，冒昧上船，得罪之处还请谢大小姐见谅。”
谢棠语带揶揄：“听你这意思，不知道这是我的渡船？”
只要听过谢棠名声，没有人会认不出她的渡船。
梁寻沉默，他向来说不过谢棠，总能让她抓住话中错漏。
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谢棠也不逼问他，自顾自挪到太师椅上，叹了一声：“唉，日子过得是不如以前了，连个来给我收拾案几的侍女都没有。”
梁寻仍旧沉默。
清洁术是最低级的术法，即使谢棠灵力天赋并不如何，但她仍是个修士，收拾案几不过一拂手的功夫。
除非她有故意卖惨之嫌。
梁寻犹豫片刻，到底是放下剑，灵力都没用，亲手帮她把案几收拾干净。
做完这些，梁寻立在她身边，眼神不自觉落在她脸上。
许久未见，谢棠比记忆里更加瘦削，一头乌发披落，更衬得她肌肤苍白，却不损她天生丽质，反而添了些娇弱柔美，像极了淋雨沾湿的海棠花，让人忍不住想放在掌心呵护，抚平她蹙起的眉间折痕。
回想起悦来客栈小二的话，梁寻脱口而出：“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未说完便被提亲之事暂缓的念头猛然打断，后半截话被他含在喉咙里。
谢棠仿佛没有觉察，仰脸问他：“我最近怎么了？”
梁寻握紧了剑柄，重新问：“你最近听说海影兽的事了吗？”
“这个啊，”谢棠坦坦荡荡，眸若点漆，“听说了，你们不是正在抓海影兽吗，还没抓到？”
“正是。”梁寻说，“海影兽到了码头附近便没了踪迹，你一直在这里，想向你打探些消息。”
“没见过。”谢棠摇摇头，一指刻在船头的海棠花，“有这个在，料想海影兽也不会靠近我的渡船送死吧。”
梁寻本意也不是想问这个，得到答案便拱手道：“既如此，在下还有要务在身，先行告辞。”
梁寻转身便要走，船舱正殿内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听起来像是什么重物砸在了地板上。
梁寻警惕地把手搭在剑柄上，隔着翡翠珠帘，依稀可以望见正殿内金镶玉砌，那面山水屏风后，闪过一片灰色衣角。
可谢棠明明说她连侍女都没有，这艘渡船上还能有谁？
梁寻抬步欲往正殿一探究竟，谢棠漫不经心的嗓音传来：“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天玑宗真正的大小姐回归，我如今连三神山都待不下去，只能留在这渡船上。”
“梁寻，你还愿意娶我吗？”